欒盈知道,如此強攻已經是根本沒有辦法了,此時更壞的訊息傳來,韓、趙、荀、智等各大家族的軍隊也已經向宮裡趕來。如果再在這裡耗著,那欒家軍就真的要全部戰死在這裡了。

欒盈朝著咫尺之遙的晉宮恨聲道:“且讓你範狗得意一時吧。”然後下令撤軍。

但,還能撤出去麼?在宮裡指揮戰爭的範鞅看著事態越來越朝著己方有利的方向發展,非常興奮。他也看出來了,欒盈有意撤退。哼,欒盈啊欒盈,你號稱晉國新生代第一將才,那就給你上上課,什麼叫有來無回!

各大家族的軍隊都趕到了,範鞅下令,除一小部隊繼續留守宮門外,其餘的全部追擊欒盈。欒盈不愧為將才,欒家軍的戰鬥力確實驚人,雖然是撤退,但並非是潰退,欒盈為撤退作了精心部署。

範鞅親率范家軍衝在前面,剛轉過一個街區,突然一陣箭雨射來,范家軍被射死不少。範鞅大怒,正待指揮全線衝擊,突然街角轉過一員大將。只見此人身如黑熊,人高馬大,手持兩柄巨斧,也不多話,直接衝將上來,朝著最前面的一輛戰車砍將下去,將戰車上的兩匹戰馬首斬落!戰車傾倒,車上三人落車。

此等神力令追兵驚駭不已。有人認得這員戰將,失聲道:“那是欒盈的勇士督戎,力大無窮,可徒手撕熊,是天下第一大力士啊。”

督戎大步向前,朝著范家軍便是一頓猛砍,頓時人仰馬翻,範鞅急令後撤。欒家軍攻宮門無果而撤,此時把全部火氣都撒到了這支緊追上來的范家軍頭上。欒盈的曲沃軍本就戰鬥力不俗,這裡部署的正是由自己的親兄弟欒樂率領的一部分斷後精兵,早就作好了準備,范家軍哪裡是對手?

督戎在欒樂的命令下繼續發起進攻,范家軍人人懼怕這個煞星一般的督戎,誰也不敢主動迎戰,只以弓箭拒敵。

範匄此時也率著部分軍士趕到,見前方敗退,問明情由後大怒道:“誰為本帥拿下督戎,重重有賞!”

旁邊一人大聲叫道:“元帥,如果您能夠燒了小人丹書以自由,那小人就上前一戰!”

範匄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家奴斐豹。範匄隨口應道:“去吧,如果你真的能夠殺了督戎,本帥廢除你全家的奴籍!”

眾人一聽軍中還有如此膽量的人,都轉頭看去,卻見是一個小矮個,紛紛搖頭,這不是去送死的節奏嗎?

斐豹也不多話,他抄起一把弓,持著一枝長戟衝到隊伍前面,朝著督戎就是一箭。督戎右手巨斧一磕,將箭磕飛。斐豹大聲叫道:“大牛,敢一戰否?”

督戎大怒,見一個小個子還敢對自己挑戰,大踏步便向斐豹衝來。斐豹回頭再射了一箭,然後快步閃至一邊。督戎緊緊追來,斐豹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笨大牛,追不上我,急死你!”

斐豹不斷用言語挑釁,把督戎氣得哇哇大叫,此時也不管不顧兩軍,只認著一個斐豹追趕。

斐豹逃離街面,向附近一處斷牆跑去,斷牆一側有一門,斐豹將身一弓便鑽了進去。督戎追至,他個子過於高大,無法鑽進去,便用巨斧斧背猛擊斷牆,牆嘩的一聲坍塌下來,頓時揚起一陣塵土,把督戎給捲了個灰頭土臉。

督戎眼前一片塵灰,一時看不清前面,他正欲進入斷牆,卻突然感到脖頸處一陣巨疼,下意識用手去摸,還沒等他摸到傷在哪裡,又是一陣巨疼,他想大叫,但已經叫不出聲來了。然後便是重重身軀倒下,再捲起一陣塵土!

原來,斐豹故意引他來這斷牆處,見有一小門,因為自己個子小,便鑽了進去。督戎因為人高馬大,欲追自己勢必毀牆,斐豹見督戎被倒塌的斷牆揚起的塵土迷住了眼睛,早就從斷牆另一側走將出來,趁督戎不備,一戟刺向督戎頸脖,這一戟是用了全力,督戎頓時受重創。斐豹再是一戟,再用手一轉一拉,將督戎頸脖大動脈連著喉管給切斷。可憐督戎這個大力士,稀裡糊塗死於斐豹戟下!

斐豹將督戎的頭顱砍下,提著便去見範匄:“報告元帥,小人已經將督戎斬殺!”

眾人一見歡喜異常,士氣頓時高漲。而欒樂見狀呆了,情知再糾纏下去已是死路一條,便下令撤退。

範鞅長戟一揮,命令全軍追殺。範鞅身先士卒,緊緊盯著欒樂,他與欒樂也是自小便認識,範、欒兩家交好時,也算是自己的朋友。欒樂怒從中來,他是欒氏家族有名的勇士,見範鞅追來,朝範鞅轉身便是一箭。幸虧由於戰車不穩,此箭稍稍偏了點分寸,但把範鞅給嚇了一大跳。

範鞅大聲叫道:“欒樂,你別垂死掙扎了,快點投降,看在我們相結一場份上,我保你不死。”

欒樂大怒道:“無恥小人,殘害欒氏,今日我就是不活,也要拉你墊背!”

欒樂也是豁出去了,他最恨範鞅,說起欒氏遭此大難,主要的就是範鞅在害欒家。此時見範鞅窮追不捨,他就是拼著一條命也想殺了範鞅。

欒樂再次拉滿了弓,瞄準了範鞅,偏偏這個時候,戰車右輪卻磕到了一塊石頭,撤退中往往車御緊張,戰車受此一磕,車御未能及時作出反應,戰車登時側翻於地。

可憐欒氏家族的勇士欒樂因全身心用弓瞄著範鞅,戰車側翻時根本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摔倒,戰車重重壓在他的身上,登時重傷吐血不已。

範鞅見狀大喜,也不多話,驅車上前就是一戟,將自己的這位昔日好友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