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五月半,安年像是恢復了些。她之前又進過搶救病房,但所幸安然無事。

她又開始畫素描,但不再像以前那樣精益求精,有時只是粗粗勾勒輪廓。

她笑容越來越多,杜嵐和於君和都很高興。

於君和現在仍然不去學校,每天守在她身邊,不停地刷題看資料。

安年也不再固執地讓他回學校,如果待在她身邊能讓他安心,那倒也不錯。

至於她的高考……他們都不向她提及此事,她也不會去談。

剛醒來那一陣,她撐著身子穿過醫院的走廊走到主治醫生門口時恰好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半年,夠了。

高考前幾天,安年登入了許久未用的企鵝號,一一給大家發了加油。

大家都陸續回了訊息,都很堅定。

也有人問她會不會去參加高考,她也回了說不會,因為身體還沒有好。

大家說可惜。

她卻想,其實沒什麼可惜的。

有什麼可惜的呢?她來過了不是嗎?

於君和去參加高考前細細地叮囑了她,大至藥物,下至水果,連杜嵐都笑個不停。

杜嵐說:“年年是遇到了個好男孩啊。”

安年也笑,笑著笑著病房裡平白添了幾分傷感。

安年裝作沒有察覺到這氣氛,她催促道:“好了好了,我記住了,你要加油啊,祝金榜題名。”

於君和沙啞著嗓子,“一定。”

高考結束後班長他們組織了一次聚會,趙苛這些老師都會參加。

班長邀請於君和去,於君本想拒絕,但安年說,“你去吧,最後一次留個紀念,記得回來給我分享。”

他便來了。

基本都是成年了的少年人,趙苛他們也不攔著他們喝酒,只是說注意著點。

於君和一口一口地喝著,趙苛問他,“安年現在怎麼樣了?”

他苦澀地笑了笑,酒精刺激著神經,他說:“挺好的。”

趙苛也不再追問,他知道安年出了事,卻不知道有多嚴重。他跟杜嵐常聯絡,杜嵐也說,挺好的。

他信了。

只是希望上天善良一點,讓這個姑娘能夠康復。

安年想出院了,這個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間,她不想她成為最後的葬所。

出院後,她每天也要吃許許多多的藥,還要定期去醫院檢查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