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杜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收到一條簡訊,她甚至以為她的年年還陪在她身邊。

一年後,於君和也開始收到簡訊,這成了他最期待的事。

杜嵐越來越好,她不再熬夜工作,也不再時不時的崩潰大哭,更不會脾氣怪異,漸漸的,她像是走出來了。只是偶爾會很難過,但收到的簡訊總是能夠安慰她,撫平她的一切悲傷與怨憎。

幾年裡,於君和也越來越正常,身邊有了朋友,變得越來越溫和,心理專業裡他成了別人口中的前輩,考了研之後成功拿到心理諮詢師證,又讀了博。沒有人覺得他有問題,他與人相處遊刃有餘從容自如。

他們好像過得很好。

雖然只是好像,但那也夠了。

【九】

於君和只穿白襯衫,因為安年說過她喜歡。

那天天好晴,風也溫柔至極,她嘴角勾起蒼白而破碎的笑容,她說:“阿和,你穿白襯衫最好看。你以後都穿白襯衫好不好?”

他紅了眼眶,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髮間。

“好。”

【十】

他曾經每天酗酒,曾經每天都必須吃安眠藥才能入睡,曾經也不省人事過。

但安年,總算是讓他走出痛苦了。

她說,替我用心去感受一下我還未能感受到的美好,替我去做一做那些我還沒能做成的事。

她說,去生活,而不只是活著。

他記下了。

這些年他去了很多地方,走過白山黑水、林海雪原、戈壁沙灘,去遙遠的海邊看了黃昏夕陽,在雪山之巔拍下了最美的湖水和雲。

她在天堂,而他替她生活得很好。

這樣,也足夠了。

【十一】

夏蟬鳴叫得歡脫,太陽朝升夕落,熱烈又紅火。

白牆黑瓦青簷,濃郁的綠色擠滿百年榕樹的枝椏樹梢,流雲慵懶的隨著夏天的風飄遊在純藍的天空,太陽熱烈的燃燒。

一如從前,恍若未變。

短亭古舊,六角雕鏤長椅上坐著的青年仍舊穿著白襯衣,一如海浪捲起時浪尖的白。暮時夕陽的光紅如丹砂,他抬眸徑直望向那顆榕樹。

——空無一人。

於君和半蹲下,輕輕地將手裡的花束放在墓前。

黑白照片上的安年抿著唇笑得仍舊溫和從容,眉眼如初,恍若夢裡。

他伸手撫著花束裡的花朵,說:“百日菊很好看,你以前說你很喜歡,我就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