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封寒閉了眼,嘆了口氣。

“那,我便送給你們這段‘龍魂舞’,作為離別的贈禮吧。”

“隨你開心。”狄亦擎抬手一讓,微微頷首:許是在今後的某一天,我們真的會因為在此時與這位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相遇,感到慶幸吧。

煙火依舊在天邊朵朵綻放。

今夜無風,但狄亦檸與迷燦二位姑娘,卻都是覺得,這夜的風沙,定是這個秋季,最為討嫌的了。

身形向後一退,影封寒仰首看了眼高聳的樓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而在天武商行對面的一幢酒店內,在視野最好的一間雅室的窗邊,同樣有幾雙眼睛在盯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主子,我們真的不用……”觀察了好一會兒樓下的情形後,斷異一顆心直癢癢。特別是——他家的燦燦哭了啊!真的不用去哄哄的嗎?真的嗎?

睨了眼自從影封寒和迷燦二人出現後,就一直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斷異,御北凌旋轉著指間的酒盅,及其鄙視的冷哼一聲。

自從影封寒“消失”後,御北凌一直都沒閒著。一邊應付著那些人派來的跳蚤,一邊還不忘派斷異和殊途出去打聽影封寒的下落。

那群跳樑小醜,御北凌一個人應付的並不是很吃力,而斷異和殊途尋找影封寒的進度……

斷異不用說,連續幾日出門,完全就是和出去溜彎兒沒有任何區別!最後,還是殊途在昨日影封寒出門時認出了影封寒的臉,隨即以最快的速度將訊息送到了御北凌手上。

收到了主子警告的目光,斷異立馬閉了嘴,朝著殊途身後躲了躲。

不是,我就是想給小兔兔一個機會嘛!真的……

翻了個環球白眼,御北凌雙指捏著酒盅,輕輕的放在了桌上。“殊途,去請我們的老朋友過來,我們和他……好好的喝一杯。”順便再聊聊天,談談理想什麼的。

殊途領命,瞬間消失在了雅室內。

這功夫,一直讓斷異忍不住乍舌。

哎,明明小兔兔比我要小,我們這些年又是一起修煉的,為什麼我就沒有小兔兔這能耐呢?

許是聽到了斷異的腹誹,御北凌拈起酒盅,一仰頭將這並不名貴的酒液灌進口中,隨後重重地將酒盅放到了桌子上,“你若是不偷懶,修為怎會被起步更晚的殊途落下?”

“嘿嘿,主子,屬下真的沒有偷懶啊!您是不知道,小兔兔那個傢伙無論做什麼,都像不要命一樣!屬下就是光看著,都頭皮發麻。要是真的讓屬下按小兔兔的標準來修煉,不用半月,屬下就得給主子的老祖當手下去了。”

斷異聳聳肩,嬉皮笑臉的回答道。

但在事實上,他真的很佩服殊途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求主子將那個沒有禮貌的髒小子救下來、留下來了。——雖然他的初衷是給自己找個跟班來著,沒想到……

下次在遇到這種事兒,我要是再嘴欠,我就不叫斷異!改叫肉段兒!

不再理神經兮兮的斷異,御北凌將目光轉向了窗外,鎖定在了那道纖細的紫影上。

影封寒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雙手漸漸集聚起兩團惹眼的烈焰,立即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很快,街上的行人皆聞訊趕來,天武商行前的街上漸漸被包圍。

影封寒站在人群中,思緒卻飄到了七歲那一年的秋天。

那個秋天,那輪明月,那座山崖,那群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那一張張尚稚嫩的臉,那個叫自己小白痴的大白痴,那道由兩個小娃娃花費了全身的靈力好不容易舞起來的烈焰神龍……

“哥,這一次,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能幻化出火龍了哦!”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後面的話影封寒尚未說出口,立馬仰起臉,不願讓眼眶中的溫熱落下。可是,無論她怎麼做,兩道晶亮亮的淚痕,還是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咔吧!”

對面的酒樓上,御北凌眯著眼盯著影封寒臉上滑落下的晶亮,手上的酒盅瞬間化為齏粉。

瞪大眼睛向後縮了縮脖子,斷異吞了口唾沫,再也不敢開口吵這位隨時可能失控的主子了。

“何事引得隱王殿下如此不快?”一道冷硬的聲音忽然在雅室內響起。

這話叫斷異佩服不已。要不是怕自己慘死在主子手上,他肯定要跳出來好好的誇誇這位沒眼力見的“朋友”了。

冷哼一聲,御北凌並未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只是給這位自己方才特意叫殊途請過來的“老朋友”丟過來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字。“坐。”

輕搖著手中的寒玉洗焱扇,藍夜童瞟了一眼御北凌妖冶如同自己手中扇的側臉,掀袍坐在了御北凌的對面,臉上依舊不帶一絲表情。

抬手為自己斟酒,藍夜童順著御北凌的目光朝著影封寒那邊望去,面上雖是並未出現異樣,心裡卻已經開始翻江倒海。

“沒想到,隱王殿下也是這般愛湊熱鬧的人。”藍夜童冷聲出聲,目光緊盯著御北凌的側顏,小酌一口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