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荑轉眸看向院中的那株梨花樹,卻見在經歷過昨夜的風雨肆虐後,梨花花瓣灑落了滿地,整棵梨花樹凋零到令人心疼不已。

「如果可以,我也願意削髮為尼,常伴身側。」

歸荑抬起了手,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唇邊綻放著一抹苦笑來,「可是我這一身戾氣是再也清洗不掉了……」

良久,屋中一片靜悄悄的,就好像不曾有人居住過一般。

歸荑連拍了好幾下門,她聲音有著悽然,「這一世無法相守,那我就等來世。」

只是來世,虛竺,你可千萬不要再遁入空門了。

她在禪房外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等來虛竺的身影。也是在後來她才知道,虛竺雲遊去了。

竟是不曾留下隻言片語,就選擇外出雲遊。

這個認知讓歸荑難過了很久,很久。

絕望感湧上了心頭,歸荑這才挪動腳步,她旋身看著那棵凋零的梨花樹。

依稀可見昔日的光景,那人拂了滿身的梨花。

她輕移蓮步朝前走去,一步三回頭,她戀戀不捨的凝望著那扇緊閉著的禪門。

這個院子裡充滿了許許多多的回憶,想來她也是喋喋不休許久,不知虛竺是不是也聽得厭煩了。

聽完歸荑的前塵往事,白靈嫣也忍不住為她而感到心疼,她柔聲說著,「這是拂蘇的第九世,遁入空門成為和尚。」

歸荑將思緒收回,眨著一雙溼潤的明眸,「而下一世就是凌塵,其實巫馬後人長生不死是真,但會遺忘前塵往事是假。」

說到此處,歸荑眼中遲遲不肯掉落的淚水,終究是抵擋不住這胸臆出的酸楚,而緩緩墜落下來。

說到底,這一世他不是和尚了,可他也不屬於她,或許至始至終他都不屬於她一個人的。

歸荑抬手擦了下眼淚,聲音染上了幾分哽咽,「我不想他會因我不合時宜的出現,而改變了命運的軌跡。」

她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說不定至始至終,都是她一廂情願。

她想起了白天遇到紅月狐仙,她同她說的那席話,紅唇上揚起苦澀的弧度。

「紅月狐仙告訴我了,他這一世的姻緣不是我。」

那麼還要等多久,到底還要多久,他才能完完全全的只屬於她一人的。

她厭倦了等待的日子,每日站在長廊下,望著梨花樹從花開滿城到枯萎凋零。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

直到紅月狐仙告訴她,有一個人比她等得還要久,整整一千年。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比她更傻,從晨鐘到暮鼓,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守候著。

歸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排山倒海的情緒,壓抑住胸臆出湧動著的悲傷。

她輕啟紅唇,本想極力忍住這股酸楚,奈何一出聲,卻是帶著哭腔的。

「你們都說他是拂蘇,也只是拂蘇。凌塵說到底也只是他的輪迴轉世,但於我而言,虛竺是虛竺,他是個獨立的個體!」

是啊,即便虛竺的容貌與拂蘇一般無二,可他們對她來說是截然不同的。

她孤獨的漂泊在這個茫茫人世間,想要的也只是一個虛竺而已。

歸荑離開之後,一抹白裙翩翩的倩影也跟著出現在白靈嫣的身旁。

白靈嫣早就發現了白靈汐的存在,只是一直沒有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