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妍一偏頭就看到顧輕舟梗著脖子,仰著臉湊過來。

少年五官俊秀非凡,但更吸引人的,是他眉眼間的意氣風發。始終含笑的眼眸裡,映著許妍略帶呆滯的臉。唇角翹起,似是被許妍行注目禮,是件多麼愉悅的事。

那過分專注的目光,總要讓許妍疑神,這世間只剩她一個了嗎。

“許尚書,許大人,許姑娘……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顧輕舟見許妍別過臉,不在看他,笑的更厲害了。方才許妍看他時,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反倒有些許恍神。

那是不是表明,他長的還算合許妍的口味。

——“這尼瑪也太虐狗了吧!姐姐還等什麼,快收了這個妖孽。”

黑貓心裡不斷錘牆、吐血。哦,這戀愛的酸臭味,實在是太濃郁了。

完全被邊緣化的沈雙鯉,樂得看兩人打情罵俏。

她拿起茶杯,輕抿了口茶,友情提示道:“你這麼戲弄阿妍,就不怕她把你從樓上扔下去?”

“……”顧輕舟愣了愣,認為這種事許妍還真能做出來。當即正襟危坐,裝起乖巧懂事來。

他骨節分明的手輕握著茶杯,心虛的看著樓下的戲臺。

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讓許妍看到他呢?世間女子所愛、所求、所願,許妍皆無興趣。

但這麼一個冷心冷意的人,卻從他十四歲那年到南越,一直補貼軍需至現在。

或許許妍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在意他的。

許妍被沈雙鯉的話逗樂,睨了眼顧輕舟,失笑道:“你也真是自降身份,居然去和蠻夷比。”

顧輕舟怔了怔,又猛的扭頭看向許妍。

他想問許妍:那我該和誰比,司馬恆、還是趙靖?

可他不敢。

他喜歡的小心翼翼,又坦蕩光明。像被處以死刑的囚犯,跪在地上等儈子手處決。既貪生怕死,又希望儈子手給他個痛快。

——“司馬恆和趙靖什麼時候來的?他們看上去和項弘關係不錯。”

黑貓看到頭號仇人趙靖,當即從顧輕舟的腿上站了起來。這陰謀的味道也太重了吧,燕國、司馬家、皇帝,都希望沈雙鯉和親,肯定會不遺餘力的促成它。

如果許妍想阻止,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帶著沈雙鯉跑路。

沈雙鯉見樓下的項弘朝這邊看過來,毫不遮掩心裡的反感、牴觸:“我不想見他。”

“那就不見了。我讓人送你回府,回頭皇上那邊我替你遮過去。”顧輕舟抬手將準備跑路的黑貓按回腿上,眸中的笑意漸漸散去。

他真想不通和親的意義所在。

一個國家在戰場上都拿不回的東西,以為娶個公主就能解決了嗎?

燕國人少智好勇,舉止粗俗。皇上怎麼就捨得讓沈雙鯉嫁到這麼個國家去?他的妹妹們哪個不是被家裡人,像寶貝似的捧在手裡。

沈雙鯉看了顧輕舟,訝異的同時,又心下一暖。她對《昭君出塞》沒興趣,甚至極度討厭,起身辭行道:“你們看吧,我先回府了。”

“殿下,您這邊請。”賀久受到顧輕舟的示意,忙躬身抬手引沈雙鯉離開。

半個時辰後,這出戏終於落幕。戲子們在臺上躬身行完禮,看戲的人也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