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論道落幕(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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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霆捂著胸口,重創帶來的傷痛在他心口蔓延,他嚥下口中的血沫,看了一眼葉思璇,輕嘆一聲,然後高聲道:“楚郢前輩,此戰葉思璇與我皆已受創,再打下去,或許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也或許……我會命喪論道臺。”
所有人身軀一震,詫異地看向燕霆。
燕霆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繼續認真地道:“我參加帝國論道的目的有兩個,其一已經達成,至於第二個目的,就是論道第一席位,我知道以我的實力,要贏葉思璇非常難,事實上,我也做好了全力一戰的準備,但葉思璇願意認輸,將第一名拱手讓給我,這是令我感到非常意外的,畢竟我和她雖然認識,但交情也就一般而已。”
這句話,是為了打消楚郢心中的疑慮,向他說明自己和葉思璇之間沒有黑幕,至於信不信,就看楚郢自己了。
“不過,如果要我在伸手就可以抓住的第一,和拼死才能搏得的那渺茫的機會之間選擇,我自然不會蠢到選第二個,但若是諸位認為葉思璇不該認輸,我不打贏她,就不配奪得第一席位的話,我也同意繼續一戰,即使我最後會輸,也會讓這問鼎之戰名副其實。”
燕霆的話,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這個問題,又拋回到了楚郢身上。
楚郢嘴角微微勾起,燕霆的心思果然細膩。既沒有說明自己有資格奪得這個第一,又沒有踩著葉思璇的腦袋抬高自己,而是強調這個第一是葉思璇送給他的,將自己的位置放在了葉思璇之下,讓炎天帝國的人知道,自己實力不及葉思璇,是葉思璇看得起他,才將第一讓給他的,在一定程度上安撫了一些人的心。
最後再次說明自己可以同意繼續問鼎之戰,又給了所有人一個選擇,不去強行剝奪他人的意志,這無疑讓很多人都對燕霆的印象大為改觀。
“你的意思是,打算將這問鼎之戰的結果,交給觀戰席上所有的人定奪嗎,是繼續一戰,還是宣佈勝負。”楚郢淡笑道。
葉思璇眉頭微挑,走出一步,道:“楚郢前輩,帝國論道似乎沒有說明問鼎之戰不能認輸吧,我認輸並非是打不過燕霆,也並非是妄自菲薄,認為自己低他一等,只是覺得他有資格獲得第一而已,若是我的選擇都要因為外人所幹涉,那麼帝國論道賦予論道者的權利,豈不是一個笑話嗎?”
“我參加帝國論道,只是為了見識一下七大帝國的天驕而已,至於第一第二,還是揚名立萬,與我而言都無所謂,難道對諸位前輩而言,帝國論道的初衷,就是為了讓論道者們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名次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嗎,帝國論道,不應該是檢驗七國天驕,增長見識,予以鼓勵的舞臺才對嗎?”
葉思璇之言,可謂是一針見血,沸騰的觀戰席瞬間安靜了下來。
葉思璇目視觀戰席,似乎是有了勇氣,繼續道:“帝國論道一開始是為了什麼才舉辦的,是為了聚集七國天驕,進行歷練,讓他們在強強對碰之中激發自己的天賦,看清自己的極限,好讓以後的武道之路更加順暢,敗者不氣餒,不頹廢,知恥而後勇,勝者不驕傲,不霸道,知禮而謙和,讓七國天驕之間有一個互動的廣闊天地。”
“但是,現在的帝國論道都變成什麼樣了,每一個人都想借此機會揚名立萬,功成名就,為了一個名次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在論道臺上公然行兇殺人,兩個實力相近的人為了擊敗對手,更是不要命一般,捨生忘死地不顧一切。”
她指著腳下的論道臺,嘶吼道:“有多少天縱奇才,隕落在這論道臺上,有多少熱血青年,因為一場戰鬥的落敗,而頹敗數十年,畫地為牢,自縛為繭,不過四五十歲就已經白髮滿頭,如風燭殘年的殘軀廢骨,在抑鬱遺憾中結束半生,這些,難道就是你們想看見的嗎?”
令狐涯嘴唇微張,眼中有淚奪眶而出,他雖然沒有見過自己師尊年輕時的模樣,但從那些老人的嘴中,他也知道了師尊年少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鮮衣怒馬,手握三尺長劍,一身颯然白衣,便如同天上仙人。
可現在,卻變成了那個整日酗酒,發須半白,面容滄桑到彷彿經歷了數十年的折磨,精神狀態如同一個垂死掙扎的殘燭老人。
這一切都是因為帝國論道。
楚郢沉默了,其餘六位監督者也都沉默,整個觀戰席也都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帝國論道的性質變了,從以檢驗天才為目的到以榮譽為目的。所有人參加帝國論道的原因,都是因為這裡可以給他們帶來個人、家族甚至是帝國榮譽,讓他們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這種變化並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只有豐厚的條件才能吸引別人參加,才能讓帝國論道不斷參入新血液。
可是,最大的問題,就在於論道逐漸變成了爭強好勝,彷彿只有贏才能得到尊重,才能表現自己。
而且,帝國論道上會死人,最重要的是,七大帝國從未明文規定不能殺人。
這就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初衷徹底崩塌,隨著第一個人在論道臺上的喪命,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這是一個正常的現象,沒有實力的人就應該有自知之明,上了論道臺,死傷自負,找死也怨不得別人。
今日葉思璇重新提起這件事情,讓很多老人都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甚至是四十年前,六十年前的帝國論道。
那個時候,他們也曾站在論道臺上與其餘六國之人論道,他們或勝,或敗,結局或前途光明,或庸碌一生,更有甚者,橫死論道臺,抑鬱數十年不得善終。
楚郢微微抬頭,目視蒼穹,發出一聲悲天憫人的輕嘆:“多少年了,都沒有過今天這般反思,沒想到因為一個小輩而共情。”
“青山兄,你這後輩可不是一般的優秀啊。”白天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