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晚梨眼中的光彩更盛,原本僅僅是清秀的面容,因為那兩靨的梨渦,在此刻竟也顯得格外明豔動人:“若我說,我想為天下百姓做主,想為他們剷除奸佞之臣,你信嗎?”

韓棠之盯著她的臉,驀然想起這個女孩兒,常常設粥鋪救濟百姓。

可她明明只是個閨閣女子,她會有這樣的胸襟與抱負嗎?

他信她的話嗎?

對上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韓棠之選擇了相信。

望著微微頷首的韓棠之,張晚梨笑得越發明媚,“我回答了韓公子的問題,韓公子可否也回答我的一個問題?”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大人滿腹經綸驚才絕豔,韓公子身手出神入化,你們都是世上少有的俊才,為何會願意侍奉君天瀾?”

韓棠之的眸色深了幾分,他有很多個解釋,但是在這一刻,所有的解釋都顯得多餘。

於是他笑道:“因為大人值得侍奉。”

“他會一統四國嗎?他會讓這天下再也不要發生戰爭嗎?他會拯救萬民與水火之中嗎?”張晚梨連著丟擲三個問題。

韓棠之唇角笑意更深:“他會。”

簡單的兩個字,透出滿滿的信任。

於是張晚梨也跟著笑了:“那就好。”

韓棠之走後,寢屋外傳來細微的動靜。

張晚梨走下床,開啟房門,張璃身著白色寢衣披頭散髮站在門口,臉上的笑容很是惡劣:“原來,你早就背叛了父親!我要去告訴父親!”

說罷,便大步往樓下走。

張晚梨追上去,在樓梯口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告密?”

“不可以嗎?”張璃反問,笑得冷漠。

這段時間她都被父親疏遠,如今,她倒要讓父親看看,他捧起來的庶女,是個什麼貨色!

她大力想要掙開張晚梨的手,兩人推推搡搡,最後張璃竟然直接滾下了樓梯,頭部重重撞在大理石地面,血液在黑暗中緩緩蔓延開來。

張晚梨靜靜站在陰暗的樓梯口,樓下的侍女被聲響驚動,披著衣裳奔過去,試探了張璃的鼻息,頓時滿面驚恐。

張晚梨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

顧欽原與張晚梨的婚禮在十日後。

張巖是按照嫡女的規格,為張晚梨準備嫁妝與排場的,畢竟他如今手中唯一可以用來聯姻的女兒,只有張晚梨。

而顧欽原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年紀輕輕便爬到正三品都御史的位置上,前程錦繡貴不可言,用一個區區庶女就讓他成為自己的東床快婿,實在是划算得很。

顧欽原親自過來接親,長長的送嫁隊伍幾乎繞過了半座京城,十里紅妝的排場也不過如此。

顧府此刻亦是賓客盈門,君天瀾帶著沈妙言與謝陶上門吃酒,兩個女孩兒在大廳中沒待多久,就藉著小解的藉口,一溜煙竄去了後院。

顧府的僕從本就不多,再加上今日事務繁忙,因此根本無人顧及這兩個小姑娘,任由她們穿過重重月門跑去後院。

後院無人,花容戰坐在一口紅木箱上,正搖著摺扇,見兩人過來,便跳下箱子,挑眉道:“東西已經運到,後院也檢查過了,沒人,你們可以安心放火。不過,沈丫頭,下次請本公子為你辦事,可不能再用那個藉口威脅我!”

“嘻嘻,你放心好了!”

沈妙言衝他眨眨眼睛,明明是可愛的表情,可花容戰見慣了這小丫頭的腹黑,沒來由覺得怪瘮人的,連忙閃人。

謝陶掀開紅木箱,裡面整整齊齊堆著六桶火油。

兩人費勁兒地各抱起一桶,灑向後院一些容易燃燒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