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風雨如晦。

豔麗的花圃中,碗口大的菊花被風雨摧殘,纖細的枝葉無力承託花朵,它們在風中劇烈地晃動搖曳,直至匍匐進泥土中。

那些絲絲縷縷的花瓣,被泥水染髒,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樹下,被打溼的頭髮緊貼著蒼白的面頰,嬌小的身軀顫抖著,可那雙琥珀色瞳眸中,仍舊滿是倔強。

似是嫌那身襦裙礙眼,“哧啦”一聲響,楚雲間粗暴地撕掉她的衣裳,隨手丟到一旁。

雪白的薄薄衣衫,被秋風送上雲天,扶搖而上九霄。

沈妙言的指甲在楚雲間背後抓出道道血痕,他的肌肉繃得很緊,察覺不到疼痛般,腦海中,只餘下佔有沈妙言,這一個念頭。

冰冷的大掌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褻褲,因為激動,禁錮她雙手的那隻手放了下來,只托住她的身軀,將她送到和他等高的位置。

然而就是這麼一鬆手的功夫,沈妙言拔下霞草花髮簪,毫不猶豫地劃破了他的右臂。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從手肘到手腕,劃下長長的一道口子,猙獰可怖,深可見骨。

血液狂湧而出。

楚雲間一聲不吭地捂住手臂,猩紅的雙眸緊盯著沈妙言,她握著髮簪的手在發抖,眉眼間卻都是凌厲,一字一頓:“不要,再碰我!”

雨水在地面匯聚成細小的溪流,他垂下手臂,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同雨水一起,蜿蜒而向遠處的池塘。

……

雨越來越大。

御花園中,沈妙言獨自跪坐在樹下,因為恐懼和緊張而劇烈喘息。

剛剛楚雲間流了很多血,李其帶著人過來,撐著傘,驚恐地將他扶走了。

霞草花髮簪從她手中掉落進泥土裡,雨水沖刷著地面,卻總也沖刷不乾淨那血跡。

她的裙襬上也染了血,如此沉重的顏色,同她那張稚嫩清麗的容顏格格不入。

她仰起頭,雨水順著纖細的脖頸滑入衣領,冰冷徹骨。

天地之間,只剩下瀟瀟雨聲,以及……

腳步聲。

她怔了怔,偏頭看去,白衣勝雪的貴公子撐著一把十六骨的紫竹柄白綢傘,從烏濛濛的遠處緩步而來,那麼光鮮亮麗,彷彿踏光而來的神祇,將整座御花園照的明光燦爛。

綢傘傾過她的頭頂,君舒影解下披風遞給她。

因為寒冷,沈妙言臉色蒼白中泛著淡青,她裹好披風,君舒影將手遞給她,聲音溫柔:“起來。”

她看了眼那隻白淨如玉的手,正要將手遞過去,卻瞧見自己手上早已沾滿泥土和鮮血。

這個男人是愛乾淨的。

她想著,緩緩收回手,試著起身,可微微抽搐的小腿,根本支撐不起她。

她試了幾次,最後腳踝一扭,跌坐進泥凼中。

濺起的泥點,弄髒了君舒影的錦袍。

沈妙言的瞳眸已經無法聚焦,只是下意識地害怕,禁不住往後面縮。

君舒影靜靜看著她,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像是,心疼?

唇角總攜著的溫潤笑容斂去得一乾二淨,他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下:“趴上來。”

不容抗拒的語氣。

沈妙言淋了太久的雨,整個人恍恍惚惚趴上他的背,緊緊摟住了他的脖頸。

君舒影一手託著她,一手執傘,朝乾和宮走去。

丹鳳眼平靜地注視著前方,託著沈妙言的手極緊,彷彿生怕她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