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君舒影望著所剩不多的銀票,苦惱地皺了皺眉。

這次出來,他隨身攜帶的銀錢算不得多。

他得想個路子賺錢。

剩下的這部分銀票,他打算用來盤下一座賭坊,反正他自幼在宮中長大,跟著那些老太監學了不少賭錢的技巧,想在賭坊裡賺錢,簡直是易如反掌。

計劃定下,他便差人去喚沈妙言,打算帶著他的小姑娘一同去長街上逛逛,看可有合適的店面。

誰知被派出去的小丫鬟很快回來稟報,說是夫人不見了。

小丫鬟說完,就看見她家主子攥著銀票的手,倏然收緊。

那張春花秋月般的面容,瞬間就變得猙獰可怖。

他起身,帶翻了大椅也不在乎,飛快奔向書房外。

君舒影把整座沈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沈妙言的身影。

他從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著急,周身的寒冰之氣不由自主地溢位,幾乎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徹底凍結成冰。

滿府的人皆都戰戰兢兢,最後還是守門的小廝驚恐萬分地站出來,說是看見夫人獨自出了府,似是往東邊走了。

君舒影毫不遲疑,立即就往東邊追去。

他沿著長街,絲毫不顧四周人驚詫的眼神,大聲呼喊著沈妙言的名字,直到尋到國師府門前。

他站在雪地裡,呆呆地看著那一幕。

只見他的妙妙,正坐在府門前的臺階上。

雙手抱著膝蓋,偌大的胭脂紅裙襬在雪地裡鋪散開,她的小臉倚靠在石獅子上,就這麼靜靜閉著眼睛,似是在等待什麼人的歸來。

灰濛濛的天穹,飄零著細雪。

小姑娘漆黑的眼睫上沾著晶瑩雪花,越發襯得小臉蒼白可憐。

他看了好一會兒,丹鳳眼底,忍不住地劃過黯淡。

對她再好又如何,她心裡留戀的,終究是她的四哥。

而他排行老五,偽裝得再像,他也終究不是她的四哥。

男人斂了眉眼,從街道旁買了紙傘撐開來,一步步走到少女身旁。

紙傘傾斜,替她遮住了落雪。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蛋,“回家吧?”

他總有耐心的。

餘生那麼長,他總有辦法,帶著她重新開始,讓她一點點遺忘掉君天瀾,讓她一點點喜歡上他。

沈妙言被他喚醒,眼睫輕顫,睜眼的剎那,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鬱與悲傷。

這悲傷像是一把利劍,令君舒影猝不及防,心如刀割。

斜飛入鬢的丹鳳眼,不覺染上了緋紅。

他回眸,望向身後那座斑駁破舊的府邸。

是不是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取代君天瀾在妙妙心中的地位?

縱便冒名頂替,可在她心中,他仍舊什麼也不是。

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仍舊空落落的。

沉默良久後,他把紙傘放到臺階旁,又將女孩兒的雙手輕輕攏到掌心。

女孩兒的手很涼。

他低頭對著那雙纖纖細手吹了口熱氣,又輕輕揉了揉,溫聲道:“妙妙可是覺得府中無趣?我想著盤下一座賭坊,賭坊裡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想來今後的日子,定然十分熱鬧。”

沈妙言懵懵懂懂,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