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南宮墨忽然笑了笑。

他生得清秀漂亮,這麼笑起來時,雙眼彎成了月牙兒,十分討喜。

“我當是什麼大事……相爺大約不知道,父親臨終前,曾與我說過,他承認是他利益燻心害死相爺的爹孃,多年來,他亦覺十分後悔。他說他不恨你揭發他的罪行,因為每個人犯了錯,都應該受到制裁。”

少年眼中浮現出一抹看透人世的無奈,“相爺,父輩的恩怨已經過去,我不恨你,因為你曾是與我一起長大的大哥……我這個人,最是心軟,也最念舊情……大哥,我總是盼著,咱們還能恢復從前的關係呢!”

他說完,朝馮銖笑了笑。

纖細的手,再度呈上暖爐。

馮銖眼圈發紅。

他盯緊了少年,一字一頓:“在我看來,所有的恩怨,都不可能一筆勾銷。南宮墨,你欠我的,可是多得很!”

“那我就努力還到大哥滿意為止!”

“犯賤!”

馮銖冷聲,抬手就打翻了那隻暖爐。

滾燙的炭掉落在南宮墨身上,把那身嶄新的襖子燒出好幾個窟窿。

少年“嘶”了聲,強忍著木炭灼燒面板的疼痛,怔怔望著跟前高大的男人,愣是沒敢說話。

馮銖不曾看他一眼,冷著臉轉身走開。

大雪瀰漫。

南宮墨靜靜站在雪地裡,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越走越遠。

直到男人的身影在雪霧中化作黑點,他才輕輕嘆了口氣。

那個人,

大約終究是,

遙不可及了。

……

北幕大雪紛飛。

遙遠的魏北,卻正是鳥語鶯啼的暮春。

只是位於地下深處的鬼市裡,卻是不見鳥語花香的。

魏化雨攜鰩鰩下了龍輦,似笑非笑地踏進天香引,“自鎬京城一別,蕭公子別來無恙。”

蕭廷晟步履散漫,跟在他身後兩步的位置,瞥了眼鰩鰩的側臉,笑語嫣然,“聽聞皇上迎娶了大周公主,我瞧著你們夫妻感情似是極好,真是可喜可賀啊。”

魏化雨微微一笑,沒接話。

大堂中早備好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