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杏兒,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無比確信,她們的公主,的確改了脾性。

這究竟是為什麼?

她想著,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地對宋蟬衣福了福身,“奴婢不敢……”

很快,庭院中便接二連三地響起打板子的聲音,以及宮女們的痛呼和慘叫。

季嬤嬤不知何時出現的。

她深深望了眼宋蟬衣,輕聲道:“娘娘倒是改了脾性。”

“呵……”宋蟬衣放下茶盞,不以為意地吹了吹自己新塗丹蔻的指尖,“自己從孃家帶來的奴婢都敢欺負本宮,那麼到了魏北皇宮,魏北那群看人下菜的蹄子,莫非還能給本宮好臉色看嗎?”

“娘娘說的是,有的事兒,的確不能姑息。”季嬤嬤又看了她一眼,“只是如今咱們到底是在魏北的地盤上,若這般打自己人,傳出去必定要給魏人笑話。奴婢以為,娘娘不如小懲大誡,打幾板子也就罷了。”

宋蟬衣餘光瞥了眼季嬤嬤。

這位嬤嬤,瞧著四十餘歲,臉上總是鮮少流露出表情來。

也不知她有沒有看穿什麼……

若是看穿了,寫信給大周那邊,她怕是要捅馬蜂窩。

到底是君念語親自調撥給魏文鰩的嬤嬤,宋蟬衣忌憚著她的城府,因此朝她甜甜一笑,起身挽住她的胳膊:“瞧嬤嬤說的,我也是這般想的呢。之前說三十板子,不過是嚇唬她們的罷了。”

說罷,朝侍衛們招招手,“夠了,別打了。若鬧出人命,本宮可得心疼死了。”

季嬤嬤唇角彎了彎,眼中十分欣慰。

宋蟬衣餘光始終注意著她的表情。

見她如此,暗道這老嬤嬤應當未曾發現端倪,於是徹底放了心,只以魏文鰩的身份自居,等著明日啟程,返回燕京。

大漠連天。

沙林深處,白鳥正冒著炎炎烈日,舉著不知從哪兒找到的一把生鏽鐵鍬,很努力地挖坑。

鰩鰩盤膝坐在一處陰涼地方,似乎仍舊嫌棄有細碎太陽,未免曬傷肌膚,因此高舉著羽衣,把所有陽光隔絕在外。

她看著白鳥,咬了口手中酸果,指揮道:“你挖的太小了,也不夠深,根本埋不下那麼多人。”

白鳥滿身大汗淋漓,一頭漆發全部束起,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哪裡還有之前的俊秀瀟灑。

他皺眉盯向鰩鰩,“我是來送你去天香引的,為何要淪落到在這裡挖坑?!”

“可是那裡堆積著成千上萬具屍體呢,咱們若不把他們好好埋了,你於心何忍?正所謂入土為安,難道你就不希望這些百姓,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嗎?你不是要磨礪你的劍道嗎?挖坑埋屍,何嘗不是一種磨礪?”

小姑娘眨巴著溼潤的琥珀色圓眼睛,滿臉天真無邪。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白鳥呢,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傢伙。

他極講究他的劍道。

為此,願意吃很多苦。

她看著白鳥咬牙不語,只一心埋頭挖坑的模樣,不覺笑了笑。

雖則兩人立場不同,但這不妨礙她欽佩他。

她知曉現世浮躁,無數人都為了眼前的利益鑽營苟且,這個男人能夠一心堅持他的劍道,真的很難得。

她想著,收回視線,取出頸間掛著的紅繩。

紅繩上串著一把黃銅鑰匙,及拇指蓋大小的瓷罐。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