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兒,都不是夫人您和小的應該關心的。大人還在府裡等您呢,夫人還是隨小的,速速返回府裡才是正經。”

管家說著,示意轎伕繼續朝李府而去。

鳳櫻櫻一隻手扶在轎框上,秀美小臉盛滿凝重。

暖轎走出百來丈,她終於沒忍住,直接從暖轎上跳下來,迅速朝盧府而去。

管家莫名其妙,急忙奔過去追,可少女鐵了心要去盧府看個究竟,因此不曾理睬他的呼喊,在雪地上漸行漸遠。

她很快跑回盧府。

盧府府門大敞,景緻凋零,裝飾等物盡數被搬走,處處都是黑洞洞的,荒野般頗為駭人。

她在門檻外朝內張望,終於看清遠處有隱約一點光亮。

“盧金枝……她到底在做什麼?”

鳳櫻櫻不解,小心翼翼、磕磕絆絆地循著那點兒亮光,往盧府深處而去。

終於尋到那光亮處,只見這是一處閨房。

房門大開,風雪盡數颳了進去。

一盞燈籠被隨手丟棄在地,映照出了這小小一方天地。

一道瘦弱黑影,正懸在半空,隨著北風而微微搖晃。

而黑影腳下,是被踢翻的繡墩。

鳳櫻櫻心一緊。

她下意識抬頭,只見那道黑影面容略有些猙獰,大睜著的雙眼,寫滿了委屈與絕望。

不是盧金枝,又是誰。

鳳櫻櫻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追來的管家,恭敬地把她扶起來,望了眼死不瞑目的盧金枝,笑道:“夫人莫要在意,她亦是盧家的人,亦是大人的仇人呢。如今她死在這裡,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不懂……”鳳櫻櫻搖了搖頭,臉色慘白。

盧金枝也算是小和尚明媒正娶的妻室,也曾愛他如命,也曾為他懷過骨肉,小和尚不該任由她這麼死掉的啊!

管家扶著她往外走,“那都是多年前的恩怨了,夫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總之夫人只記得一件事就好,那就是我們大人,此生摯愛乃是夫人,並非這個盧金枝。”

鳳櫻櫻沉默著,隨他慢慢走出盧府。

她在簷下站定,仰頭望了眼風燈。

剛過完年,這風燈還是嶄新的紅色。

只可惜,再也沒有侍女小廝一類的人,恭敬地把它們點亮。

她又想起自己的出身,想起也曾鐘鳴鼎食過的鳳家。

她輕聲道:“那盧金枝的屍首,會如何?”

“盧家已經垮了,自然不會有人來給她收屍。等明兒官差發現有人闖進這府邸,大約就會瞧見她的屍體。草蓆一裹,扔到亂葬崗,便也就了事了。這種醃??事兒,夫人就莫要掛心了。還是隨小的儘快回府,方是正經。”

鳳櫻櫻眼底情緒莫名。

片刻後,她從寬袖中取出攢下來的一點兒銀子,塞到那管家手中,“你找個人,把她好好葬了吧。”

小和尚可以殘酷,可以不計陰德報復,但她不可以。

她愛小和尚,所以她會守護這個男人,為他考量他不曾考量的一切。

她搓了搓略有些凍的雙手,仰頭望向夜穹。

而管家收了那些碎銀子,看向鳳櫻櫻的側臉,只見這姑娘側臉秀美,尤其那雙眼,乃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純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