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翻滾,硝煙瀰漫,他被河浪狠狠拍進了水底!

再度鑽出水面時,他卻仍舊笑得淳樸而燦爛,目光所及,永遠是夜穹之下,那個清清冷冷的少女。

他穿越極寒的河水,穿越未知的生死,

哪怕明知道這個女孩兒或許並不需要他相救,可他仍舊來了。

在他眼裡,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如果此生註定需要仰望,

那麼他願意仰望,願意守護,更願意信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來自魏北深處的少年,自幼學習奇門八甲、五行算數,習得一身本領,卻也保留了一顆最淳樸的心。

多年前的相遇若僅僅只是心動,那麼這一年冬天,她從花好月圓樓縱身而下的驚鴻一瞥,便算是愛上。

道袍少年灰頭土臉,在水中沉沉浮浮,一雙眼只定定盯著那個看似高不可攀的少女。

君佑姬慢慢望向程承,“你輸了。”

程承目光復雜,始終盯著水裡的風玄月。

他算漏了這個男人。

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把這個男人算到他的計劃裡。

他緩慢摩挲了下指間繫著的那縷白髮,沉默。

“你我雖非君子,可我覺得,你當會守諾。”君佑姬往前踏出一步,側目瞥向程承,“程承,今夜之事我會替你掩蓋過去。從今往後,你我再無牽扯,可好?”

程承仍舊沉默。

他能說什麼呢,

他輸了啊!

君佑姬正欲凌空而下,不知想到什麼,又回頭道:“對了,你有句話錯了。或許我不合群,可我並不願意永遠沉淪在黑暗中。哪怕只有一點光,我也願意撲上去……奮不顧身。”

她說完,白衣獵獵,徑直落向河面。

河水裡,風玄月狗刨水的姿態實在辣眼睛得很。

他來自荒漠,本就不善鳧水呢。

君佑姬抓著他的一隻手,足尖點著水面,如同黑夜裡的一隻白鳥,曲線優雅,輕快地朝遠方掠去。

寒風從兩人耳畔呼嘯而過。

風玄月仰頭望向君佑姬。

少女霜發童顏,煙花下,美得驚心動魄。

心跳極快。

他害羞地捂住心臟位置,暗道今晚得多頌幾卷道德經,恐怕才能睡得著了。

而君佑姬始終目視前方。

無論多麼孤僻、多麼堅強的女孩兒,在看似走投無路之際,大約也總想著,會有容貌倜儻英俊的少年騎白馬逆光而來,奮不顧身地救她。

君佑姬低頭望了眼灰頭土臉的風玄月。

雖然前來救她的少年,既沒有白馬,也沒有倜儻英俊的外貌,可是……

朱唇,忍不住地彎了下。

可是,

有人來救她,

她就已經足夠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