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哆嗦著坐在地上,手腳皆被捆綁,身側扔著個很大的油紙包。

少女上前,湊近那油紙包,敏銳地嗅聞到了裡面的火藥味兒。

她盯了眼那個男人。

男人容貌尋常,打著哆嗦,避開了她的視線。

程承倚靠在船柱上,聲音淡淡:“我無聊往水底張望時,藉著燈火,看見這人鬼鬼祟祟地潛伏在水裡。我遣了水性極好的人下去把他捉了來,就發現他身上捆綁的火藥,若我沒猜錯,他似乎是打算把這捆火藥綁在龍船底部。”

這原是他和盧鶴笙的計劃。

盧鶴笙照他的吩咐,乖乖想辦法從天香引弄來大量炸藥,又尋了死士把炸藥綁在所有龍船底下,原是打算好好幹一票大的。

誰知道……

他所有的行為,不過都是在為程承鋪路。

靠在船柱上的男人,眼中只有君佑姬一人。

他的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誰也不知道,

今日這場局,

於他而言,

乃是一場沒有救贖的試探。

君佑姬圍著那個死士仔細檢查了一遍。

片刻後,她面無表情地抬手,示意這裡的侍衛都退下。

幾名侍衛,猶豫地望向程承。

男人頷首。

於是偌大的船艙裡,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君佑姬緩緩開口:“原以為經過城南山莊的事,你會有所長進。沒想到,你仍舊死性不改。”

程承輕笑,“郡主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第一,為保證聖上安全,此段護城河早已於三日前,就嚴令禁止外人闖入。除了我鬼市,只有你程承才有放刺客進來的可能。第二,弄到炸藥的途徑很難,但並非沒有。據我所知,最近興起的天香引來路不明,背景龐大。他們,應可以輕而易舉弄到炸藥。天香引在朝堂上扶持的乃是盧鶴笙,而你程承,曾於半個月前的丑時三刻,進入過盧府。”

少女霜發童顏,轉身看向程承,“綜上,據我推測,你應當已與盧鶴笙聯手。我說的,是也不是?”

油燈光暈幽微。

她站在光中,冰冷得如同霜雪鑄就。

霜色睫毛輕顫,卻也美得驚心動魄。

高大英俊的一品帶刀侍衛統領,靠在船柱上,靜靜注視著這個女人。

寂靜中,他勾唇笑了笑,承認得格外大方:“是。”

君佑姬似是沒料到他的坦誠,朱唇抿了抿,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油燈的跳躍中,少女似乎終於覺得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於是抬步走到男人跟前,“那麼,把你這些計劃告知於我,你又在圖謀什麼?須知,你我之間,永無可能。”

她是直視程承雙眼說出“永無可能”的。

淡漠,涼薄。

帶著徹底摧毀這個男人愛慕的決心。

哪怕今後嫁不出去,她也不願意將就。

這是女子難得的風骨,卻也是佑姬烙印在骨子裡的性格。

程承輕笑,伸手捉住她雪膩嫩滑的下頜。

他湊近她的臉,“君佑姬,知道否,你愈是拒絕我,我便愈是對你感興趣。對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今夜除夕焰火,只要我願意,護城河上的所有人,都能為咱們陪葬。咱們這麼多人共赴黃泉,你歡喜否?”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