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曉他是靈安寺的和尚出身,卻都不知曉,在當和尚前,他也曾是世家大族的公子。

也曾鐘鳴鼎食,也曾錦衣玉帶。

可惜,在名門望族的傾軋之中,李家被同為地方豪門的盧家栽贓陷害,以叛國罪名,抄家問斬。

他僥倖被母親拼儘性命送出去,眼睜睜看著全族上下幾百口人,被問斬在菜市口。

而盧家卻借勢而上,因政績斐然,被調回鎬京城,成了鎬京的名門。

他孤身流落在外時,恰好被師父遇見,把他撿回了靈安寺。

雖是和尚,可他卻不愛頌佛經,只專門撿經史子集苦讀。

只因為他打定了主意,在長大後透過科舉也進入官場,狠狠地報復盧家

直到後來,他在宮宴上遇見了盧金枝。

怎能不恨呢

三百六十一條人命,是少年扛在肩上,無論如何也無法卸下的重擔。

為了報仇,他可以不顧所愛休棄鳳櫻櫻。

為了報仇,他可以與仇人之女同榻而眠。

哪怕舍上性命,他也要把盧家扳倒,叫他們萬劫不復,叫他們也體會一番他們李家當年的痛苦

男人獨自行走在落著大雪的深巷中。

一身卓絕,風姿秀麗。

任誰看了,也要心生愛慕之情。

可誰也不知道,這個看似雅緻淡然的男人,雙肩上究竟挑著怎樣沉重的擔子,又究竟揹負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情深。

盧府。

鰩鰩扛著臨時買來的大刀,手裡拎著長劍,以蠻橫之姿強闖盧府。

那個假傳訊息的門房被她一劍挑落到血泊中,她獨自迎戰盧府家丁,就這麼囂張跋扈地邊打邊闖進盧府後院。

盧明至、盧鶴笙和盧金枝等人被驚動,急忙迎出來,卻見院子裡倒了一地家丁,那個素有嬌氣蠢笨名聲的公主,一身紅衣,眉眼英挺,正冷冷立在風雪中。

認真起來的模樣,頗有幾分女帝當年的風采。

盧鶴笙眨也不眨地盯緊了鰩鰩,隱隱可見臉上的蠢蠢欲動。

他不等父親發話,就先笑道“什麼風把公主殿下吹來了外間天冷,不如進屋坐下,先喝杯薑茶暖暖身”

鰩鰩眉眼流轉間都是凜冽,抬劍指向他“喝你老孃的茶本宮問你,本宮姨姨的傷,是你們乾的”

原來是討債來的

盧鶴笙心中有了數,於是看向盧金枝。

女人之間的事,自然還是女人出面,才比較好解決。

盧金枝輕撫著肚子,笑容無奈,“公主殿下,你可知鳳櫻櫻她做了什麼好事昨晚風雪太大,我擔憂她一個人回去,會在半路摔著,於是好心留她在府裡住下。誰知道她竟然爬床”

她說著,很羞恥般以袖遮住口鼻,“這樣的女人,實在不配被公主殿下稱為姨姨呢。”

“盧姑娘顛倒黑白的本事,本宮倒是漲見識了”鰩鰩冷笑,劍尖泛著寒芒,遙遙指向盧金枝的臉,“我姨姨乾乾淨淨,品行從來都是一流,絕無可能幹出爬李秀緣床的事兒更何況李秀緣那個嫌貧愛富的狗雜種,也只有你這賤人才稀罕,我姨姨才不稀罕”

她雖是公主,可歷年來無人管教,常常出宮與三教九流之人廝混,因此說話間毫無顧忌,倒是叫盧金枝繃緊了臉,不知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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