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櫻櫻繡得很認真,一針一線,重重花瓣次第而開,栩栩如生的並蒂相依姿態,透出濃濃的相思與愛意。

窗槅外是孤寂飄零的夜雪。

耳邊綿綿不絕的,是隔壁女人放肆婉轉的嬌吟,昭示著她現在有多麼痛苦卻又有多麼歡愉。

並蒂蓮逐漸成型。

卻有淚珠,一顆一顆掉落在緞面上。

它們暈染開小片深色,燭火映襯下,荼蘼至極。

針尖戳穿了少女細白的手指,殷紅血珠滲出,不小心沾染到並蒂蓮上。

鳳櫻櫻急忙抬袖擦去眼淚,皺著眉看了許久,只得拿了更為豔紅的繡線,把花瓣上那一點兒尖尖繡成稍紅的顏色,以便遮擋血漬。

多好看的並蒂蓮,卻是要送給小和尚和別的女人的。

少女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把緞面貼近心口。

他啊,

是她藏在心尖尖上的那一點硃砂紅。

經年不變,永不褪色。

一根蘆管悄悄兒地探進門縫。

少女未曾察覺下,幾縷白煙從蘆管中飄出,逐漸瀰漫在房內。

風雪盛大。

隔壁寢屋,盧金枝窩在李秀緣懷中。

此時已是四更天,府中人俱都歇下,因此萬籟俱寂,只能聽見外間的風雪聲。

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依戀地親了親李秀緣的唇,“夫君,為了讓父兄相信你,咱們只能委屈下鳳櫻櫻了。想來,將來你若知道真相,應也不捨責怪我,是不是?”

她低聲說完,就下床穿鞋更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寢屋。

沒過多久,兩名膀大腰圓的嬤嬤,抬著昏睡的鳳櫻櫻,趁黑摸了進來。

她們把鳳櫻櫻放在床榻內側,就退了出去。

寢屋對面的抱廈內,燈火通明。

盧金枝和盧鶴笙靜坐著,有侍女小心翼翼溫著熱酒,瓜果點心等物一應俱全,加之兔毛墊子、軟毯等物,因此抱廈內十分舒適。

盧鶴笙飲了盞熱酒,“你說,等會兒他們‘東窗事發’,李秀緣可會護著鳳櫻櫻?”

盧金枝志在必得,“不過糟糠之妻罷了,夫君自然不會護著她。兄長,你就等著瞧吧,夫君定然會證明他自己的。”

“哼,若他果真只是為了你才接近盧家,那我和父親,才算是真正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