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細雪簌簌。

君念語一襲狐毛大氅,靜立在雪地裡。

他是聽宮女稟報了雍華宮這邊的事,才放下手裡的奏章,急著趕過來的。

此時,那雙雅緻狹長的丹鳳眼,正靜靜盯著殿中景緻。

青梅竹馬,親密無間,大約說的,就是眼前這幅場景吧?

可是……

他面無表情,悄無聲息地攥了攥拳頭。

可是,他君念語的妹妹,大周王朝的公主,豈能被那個魏北的男人,這般輕而易舉就娶走?!

……

翌日。

魏化雨昨夜是歇在雍華宮偏殿的。

原本他厚著臉皮撒潑打滾地要賴在雍華宮,是想蹭鰩鰩繡床的,卻被鰩鰩一腳踹下了床。

無法,他只得不甘不願地抱著軟枕香被,獨自去偏殿睡。

在魏北這五年,他有每天黎明前起床練刀的習慣,誰知今兒剛起,開啟門,就看見一位太監笑嘻嘻地恭立在殿外:

“給魏國皇上請安!奴才奉聖上旨意,請魏國皇上去乾和宮說話。”

魏化雨是何等通透玲瓏之人,自然知曉君念語那廝是要找他麻煩了。

畢竟,他佔了人家親妹子清白,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他也不慌,仍負著雙手,唇角含笑,淡淡道:“領路吧。”

小太監不覺對他的氣度另眼相看,態度越發恭敬幾分。

等到了乾和宮,天色才剛矇矇亮。

乾和宮寢殿內點著幾盞明燈,君念語靜坐在窗畔軟榻上,肩上披著件紫貂毛大氅。

魏化雨踏進來,看見這廝手裡拿著書卷,眼睫低垂,似是正在看書。

只是眼下的青黑,卻暴露了這廝一宿未睡的事實。

他含笑,與君念語隔著小佛桌坐了,見桌上攤開的棋局尚未結束,於是拈起一粒白子落在棋格上,“我幼時就覺著,咱們遲早有一天要成連襟。瞧瞧,果然不出我所料。”

君念語從書卷中抬眼,丹鳳眼涼薄至極,“你是不是覺得,鰩鰩果然不得寵愛,乃是有名無實的公主,所以,可以任由你欺辱?”

“我從未如此認為,大舅哥可勿要冤枉了我……”魏化雨漫不經心的,又拈了顆黑子落在棋盤上。

“這局已是死局,你如何落子,也無法盤活了它。鰩鰩作為我大周的公主,原已有婚約,你行不義之事在前,可曾想過後果?長兄如父,若朕果真把她許配與你,將開天下玷汙之風,宵小之輩都會紛紛效仿你。屆時,倫理何在?教法合在?”

君念語面無表情地說著,伸手欲要把棋盤上的子一一收回。

魏化雨按住他的指尖,一字一頓:“魏文鰩,是我早就要定了的女人。你口中所謂的婚約,不過是她父親一意孤行定下的。於我姑母而言,她從一開始,就想把鰩鰩許配與我。”

他唇角流露出一抹惡劣冷笑,抬手拈起一顆白子,慢悠悠落在棋盤角落,“死局活局,不過一念之間。”

隨著他落子,這局走到盡頭的棋,竟又被他盤活了。

“你不同意我們的婚事,無非是我所出價碼不夠……”魏化雨往後一靠,雙臂閒適地搭在窗臺上,“說罷,大舅哥究竟要怎樣,才肯鬆口放她與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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