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日接著一日地落。

他坐在窗畔的軟榻上,身著霜白中衣,外面披著件墨底繡重瓣雪塔山茶大氅,漆發盡數披散在腰間。

窗後的雪光映照著他的側顏,越發襯得他姿容絕世,凜貴清冷。

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所以他的嘴唇和麵色很有些蒼白。

他晃著杯中酒水,一雙丹鳳眼低垂著,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緒。

拂衣進來給暖爐添炭,見他又在飲酒,輕聲勸道:“主子,大夫說您身體重傷初愈,得少沾些酒水呢。”

說罷上前,順勢取下他手中的酒盞。

君天瀾手肘撐在小佛桌上,有些疲憊地托住下頜,“外面,還是沒有訊息嗎?”

拂衣捧著酒盞低下頭,難過地搖了搖頭,“花將軍他們還在找,幾乎把清水城裡裡外外翻了三四遍,但半點兒娘娘的蹤影也無……可如今大雪封了道路,連河水都結了冰,他們又能去哪裡呢?”

寢屋中陷入寂靜。

只能聽到炭火燃燒時的嗶啵聲,以及窗外落雪的簌簌聲。

君天瀾疲憊地抬起手。

拂衣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屋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

府外長街上的熱鬧聲接連不斷地傳來,那是新年前百姓們的歡宴。

寢屋中卻安安靜靜。

全天下最位高權重的男人,靜默地坐在這靜謐的屋子裡,獨對滿屋燭火,獨對滿園落雪,分毫歡愉的表情也無。

燭火漸漸燃盡。

只餘下無邊黑暗。

……

風雪猶盛。

身著霜白勁裝的俊美男人,獨自牽著一匹駿馬,行走在茫茫大雪裡。

馬背上坐著個十六七歲的姑娘。

她穿得相當厚實,男人生怕她被凍壞了似的,還在襖裙外面裹了一件寬大的花棉襖,整個人看起來胖鼓鼓的,如同一個棉球。

她抓著一串糖葫蘆,邊走邊吃,小臉上全是單純無知的笑容。

走出很遠後,小姑娘忍不住嬌弱弱地開口:

“四哥,咱們去哪兒呀?馬背上好生無趣,我想回國師府了!”

男人回頭,俊臉上噙著寵溺而溫柔的笑容,“快到了,再翻過兩座山,咱們就到楚京了。”

說話之人,丹鳳眼修長豔絕,面容傾國傾城,不是君舒影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