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瑣事加起來,足夠令他心煩了。

他來到正陽宮,沈妙言親自給他煮了一盞松山雲霧。

他品著茶的功夫,少女又繞到他背後,替他細細揉.捏肩膀。

茶霧繚繞裡,她把所有的猜測,盡數告知了他。

君天瀾臉色不大好看。

世上最糟心的事兒,不是有個混賬弟弟。

而是那個混賬弟弟,總惦記自己的妻兒,總絞盡腦汁地給他的江山添亂。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依妙妙看,此事該當如何?”

“自然是把五哥哥引出來。司煙在他手上,宮裡這場莫名其妙的瘟疫,恐怕還得司煙親自交出解藥,才能徹底緩解危機。”女孩兒秀麗的眉目在燈火下格外嬌媚,“四哥,我覺著我真算得上是賢后了呢!”

君天瀾把她抱到懷裡,溫柔吻了下她的額頭,“那麼,該如何把君舒影引出來?”

“四哥心裡門兒清,何必問我?”

“我捨不得拿你做誘餌。”

沈妙言輕笑出聲,“怕甚?須知,再這般拖下去,那些染了蠱蟲的宮女,都得魂歸西天。四哥,這是五哥哥造的孽,早些解決,他身上揹負的人命,也會少些。”

這廂兩人商議著,還未完全敲定計劃,第二日就傳來了君舒影的訊息。

北幕的使者進宮呈遞國書,說是北幕皇帝意欲拜訪。

下朝之後,君天瀾拿著那封國書,只覺可笑。

別的使國來訪,皆都是派遣使臣提前數月約好,來訪的正主兒再耗費數月,穿越千里徐徐而來。

他這位好弟弟來訪,不過是從鎬京城某座青樓妓館入宮。

所謂的來訪國書,不過是隨便打個招呼。

然而他的確需要見君舒影一面,因此倒沒有阻攔,十分大度地同意了北幕使臣的要求。

約定的時間乃是寒露。

寒露節氣,鴻雁來賓,雀入大水,菊有黃華。

深秋的天,已是一日涼似一日。

國宴這日,君舒影乘坐北幕龍輦,特意像模似樣地從郊外進京,扮作一副遠道而來的樣子。

他是盛裝打扮過的。

沈妙言同君天瀾坐在承慶殿上,遠遠望向殿外,只見那個男人的龍輦正穿過漢白玉廣場逶迤而來。

珠簾捲起,他身著暗紫色銀線繡蓮紋大氅,頸間綴一條鳩羽紫的蓬鬆修長狐尾,丹鳳眼尾不染而紅,眉目流轉間皆是媚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