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筆尖頓了頓,仔細回想了一番,認真道:“過去是有歡喜過他,可終究心裡還是愛著四哥的。”

司煙瞅見有小蟲兒爬到自己手邊,毫不猶豫地伸手捉了塞進嘴裡,“其實我覺得君天瀾很不錯,值得女孩子愛。”

沈妙言笑了笑,繼續寫休書。

司煙又道:“老實跟你說吧,我心裡的確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所以我其實對君天瀾並不感興趣。人家這一個月以來纏著他,也不過是為了給你添堵。之所以要給你添堵,是因為人家喜歡的男人喜歡你……”

她把玩著腰帶,掀起眼皮去看沈妙言,“是因為你今兒救了人家,所以人家才跟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的。”

沈妙言筆尖未停,聲音淡淡:“榮幸之至。”

司煙撇撇嘴,“你當初說的沒錯,人家歡喜的男人,的確就是沈連澈……唉,可他就是不喜歡我呀!我做錯了什麼,叫他那樣不待見我……”

她在窗臺上唉聲嘆氣,見沈妙言壓根兒不搭理她,只專心致志寫休書,於是撿了個亂爬的小蟲子砸她。

可她力道不夠,小蟲子還沒砸到沈妙言就從半空掉到了地上。

小姑娘鼓了鼓腮幫子,從窗臺上滑落到地,獨自跑了。

沈妙言寫完休書,已是月上中天。

她擱下筆伸了個懶腰,走到雕窗邊望向明月。

誰知,餘光卻看見窗臺邊擱著一隻小瓷瓶,瓷瓶底下還壓著一張字條。

她伸手拾起,只見字條上字跡娟秀:

“這是皇上的解藥。”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藏頭藏尾的,好似是害怕被人發現送藥者的身份。

沈妙言捻著字條,想起當初顧湘湘去乾和宮放蛇害她時,也有人這麼偷偷摸摸地寫字條給她提醒。

說起來,兩張字條上的字跡,分明是一樣的。

她放下字條,拿起那隻玉瓶,拔開瓶塞,裡面丹藥清香撲鼻,應當的確是君天瀾所中之毒的解藥。

她眉尖輕蹙,那個人必定是風國公府上的貴客,所以才能知曉鳳瓊枝與顧湘湘用毒蛇害她的陰謀;而他也必然是君舒影身邊的人,所以他才能弄到那羽箭之毒的解藥。

不過,他究竟是誰呢?

沈妙言想不出來,於是把解藥和字條收好了,拿著自己剛剛寫好的休書,去找信使送到北幕去。

中原有約定成俗的規矩,夫妻雙方里,若是一方想要休棄另一方,只需把休書送到另一方的手上就算是可以了。

若是找不到人,那麼把休書送到那人經常居住的府宅裡也是可以的。

沈妙言把休書封好送到信差手上時,以為她做的是非常常見的事兒,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尋的信差乃是鎬京驛站的驛長。

而她要送達的地方,則是北幕。

這相當於兩國之間的文書了。

驛長自然慎之又慎,小心翼翼把那封好的信拆開來,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地做了檢查,見只是尋常書信並未涉及大周機密,這才敢叫快騎送往下一個驛站。

於是乎,那些驛站的快騎們一路往北幕雪城疾馳,沿路還不停敲打鑼鼓,按照規矩高聲唸誦出文書內容。

第二日晌午時,沿途便有無數人知曉魏北的女帝還活著,甚至還主動休棄了那位豔絕天下的北帝。

理由是,她仍舊深愛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