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持雙掌合十,“阿彌陀佛,今日之事,終究是覺海無禮在前,若皇上願意,咱們可以各退一步。”

“主持,妖女尚未除掉,咱們寺中弟子還被他人所殺,如此有辱顏面的大事,咱們豈能退步?!”

覺海不甘心地上前。

沈妙言看著這些和尚,示意連澈把她放下來。

她捋了捋長髮,走到君天瀾身側站定,含笑望向覺海,“監院師傅總說我是妖女,可我在皇上身側待了一個多月,平日裡所做的,不過是治理後宮,節省開支,減輕賦稅。敢問監院師傅,在你眼裡,妖女就是這樣賢惠的嗎?”

君天瀾瞥了她一眼。

總覺得,“賢惠”二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有點兒往臉上貼金的意思。

沈妙言注意到他嫌棄的目光,忍不住咬牙悄悄瞪了他一眼。

覺海冷笑,“死而復生,有背天道,不是妖物,又是什麼?!”

“且不說你拿不出證據,證明我就是魏天訣。退一萬步,便我就是魏天訣,可我從前作為大魏女帝,為維護國人而廢除奴隸,為避免中原生靈塗炭而主動請四國會盟,這樣的我,究竟哪一點擔得起妖女之名?”

沈妙言擲地有聲。

眾人皆都專注地看著她。

她穿一身胭脂紅的大袖宮裙,腰身細細,稚嫩卻不失氣勢。

而他們的君王身著墨金龍袍,束金腰帶越發襯得他身姿高大修長,端謹的帝冕下,是一張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的俊美面龐。

兩人站在一塊兒的模樣,莫名的……

登對。

就好像,他們天生就該在一起。

覺海面對沈妙言的質問,沉默半晌,卻仍舊不肯鬆口:“我靈安寺乃是護國聖寺,你的出現有違天道,貧僧就該把你斬殺!”

“不問緣由,不問因果,這就是靈安寺處理事情的方法?”沈妙言嗤笑,“我今日,倒是漲了見識。”

覺海冷笑,旋即抖落袈裟,只著僧衣,不由分說地襲向沈妙言!

斬妖除魔,這是他的信仰!

妖物就該待在地獄,而不該出現在人間!

然而君天瀾豈能叫他得手,身形一動,就擋在了沈妙言跟前。

覺海投鼠忌器,皺眉道:“怎麼,皇上果真要維護這個妖女?!”

君天瀾半步也不肯退,只冷冷盯著他,用威嚴的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老主持及時呵止:“覺海!此事到此為止,向那位女施主賠不是。”

覺海不甘,然而面對老主持的命令,他到底不敢違背,只得收手,黑著臉轉身走回到他身後。

半點兒道歉的意思也沒有。

老主持輕輕撥出一口氣,朝君天瀾行了一禮,“阿彌陀佛,皇上,寺院僧人無禮,還望見諒。貧僧在此,代他向這位女施主賠不是了。”

沈妙言從君天瀾背後繞出來,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柄紫竹骨絲面折扇,慵懶輕搖,哂笑道:“主持大師,你先別急著致歉。覺海他今日指控我是妖女,明明拿不出半點兒證據,卻敢在此大呼小叫,打亂祭天大典……那麼,我也想指控他。”

覺海再度大怒:“你還想如何?!”

沈妙言含笑踱步,清脆的嗓音迴盪在廣場之上:“你是靈安寺監院,手掌寺廟的財務大權。據我所知,在你打理靈安寺的這些年,靈安寺積累的金銀財寶蒸蒸日上,數額十分龐大……”

“你究竟想說什麼?!”

沈妙言駐足,“我要指控你,枉顧王法,亂徵佃租,謀害人命!”

話音落地,她唇角的笑容瞬時消失不見,只餘下一回眸間的那抹攝人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