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光影透過雕窗,細細灑落在寂靜的屋子裡。

青竹拔步床上,素白的帳幔低低垂下。

過了不久,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掌,輕輕撩開了帳幔。

渾身纏滿雪白繃帶的男人,艱難地坐了起來,掙扎著下了床。

男人身形高大,姿容俊美,一雙丹鳳眼凝結著血色,看上去分外悲傷絕望。

他連長襪和靴履也不曾穿,提起靠在床邊的蒼龍刀,就這麼披頭散髮、踉蹌著朝屋外奔去。

他的小丫頭還在岩漿裡。

她,還等著他去救她……

漆黑修長的眼睫遮住了鳳眸裡的情深,淡色的薄唇緊緊抿起,他匆匆忙忙地奔出廂房,沿著竹林小路,舉止之間,都是焦灼。

焚城那種地方,陰森可怖,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呆在那裡?

小丫頭太頑劣了,說好了以後的路要一起走,她怎麼能忍心丟下他和念念,獨自去闖那鬼門關?

縱便是叫他一同葬入火海陪伴她,他也決不允許小丫頭一個人,嚐盡那烈火焚身之苦!

他獨自走到了長街上。

所有百姓都以異樣的目光盯著他,宛如看待一個瘋子。

然而他絲毫不在乎他們的目光,只是不停抓住別人,問他們徐家老宅怎麼走。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

他問不到想要的答案,發瘋般掄起長刀,將臨街的攤鋪盡數砸毀。

烏雲蔽日。

滿頭青絲無風自舞,他一邊亂砍攤鋪,一邊瘋狂地尖嘯出聲:“朕是皇帝!朕是這天下的皇帝!”

難道他堂堂帝王,手中握有的權勢,都不足以叫他找到他的小姑娘嗎?!

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自心底油然而生,他如同瘋癲般披頭散髮,紅著一雙鳳眸,在長街上肆意亂為!

包紮好的傷口再度崩開,烏紅的血液染紅了雪白繃帶,令他看起來宛如浴血的修羅。

九重天上,烏雲滾滾,慘白的日頭也隱藏進了烏雲裡。

片刻之後,秋雷滾滾。

長街上起了風,街道兩側紅透的梧桐葉簌簌作響,凌亂地從樹梢上翩飛而落,隨著獵獵秋風逍遙直上九重天。

西北乾燥的空氣潮溼起來。

沒過多久,便有壓頂的秋雨傾盆而落。

君天瀾拖著長刀,失魂落魄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頭。

長長的青絲垂落在腰間,被雨水打溼,緊貼著慘白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