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的紅楓簌簌作響,似是送行。

入夜之後,宣王府點起千萬盞燈火,賓客若游龍走鳳,絡繹不絕。

君舒影在前院陪賓客飲酒,沈妙言獨自坐在新房內,不安地抱著懷裡的花瓶。

這花瓶是安姐姐臨上花轎前給她的,說是要一路抱著,這婚姻才能平平安安。

今夜的秋風有些大。

雕窗被吹開,連屋中的燈盞,都被吹滅數盞。

前院的絲竹管絃與鼎沸人聲不時傳到她耳邊,把她莫名不安焦躁的心,稍稍撫平些許。

她聽見窗戶被風吹得吱呀作響,輕聲喚道:“把窗戶關上吧?”

然而房中並沒有侍女回應。

她蹙眉,胸腔中那不安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此時,新房外。

滿身是血的男人,提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正漠然地立在庭院裡。

他的腳邊是橫七豎八的屍體,皆是這宣王府後院的丫鬟與侍衛。

男人鳳眸血紅,身上墨金色的窄袖勁裝,亦被汙血染成暗紅。

蒼穹上的圓月,不知何時幻化成血紅色,給這大婚之夜,添上了一筆不祥的色調。

……

清冷的夜風拂過院落。

男人盯著那扇透出琉璃燈盞光暈的雕窗,踏過遍野的屍體與淋漓鮮血,一步步朝新房走去。

房中,沈妙言靠在拔步床的鏤花床架上,正滿腔怨意地碎碎念:“怎的房中半個人都沒有,這蓋頭我能不能摘了啊,我好餓……”

“吱呀”一聲,鏤刻著寶瓶如意花紋的雕扇木門被推了開。

寒風把滿園的血腥氣,盡數送了過來。

沈妙言周身一顫,猛然摘下喜帕!

四目相對。

她看見那個男人,提著滴血的長刀,冷漠地站在門外。

他的身後,是交錯的屍體。

錦簇成團的菊花上,亦灑遍了溫紅的血。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清澈漂亮的琥珀色瞳眸中難掩驚恐。

君天瀾面無表情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