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過是個孩童,可他身上卻有一種令人敬佩的沉穩氣質。

君舒影揉了揉他的腦袋,朝他伸出一根小指頭,“我與你拉鉤,保證絕不負你姑姑,可好?”

魏化雨笑了笑,也伸出自己的小指頭,認真地同他勾了勾。

君舒影起身離去,往外走了幾步,忽而又折回來,從袖袋裡取出一兜牛乳糖,“好歹是除夕,甜一甜罷。”

他走後,魏化雨拈起一顆素白的牛乳糖,就著燈火看了眼,扔進嘴裡。

他正襟危坐,唇齒間瀰漫開的甜意,並不能給他帶來分毫溫暖。

此時,沈妙言已經跟著伶人們上了馬車。

馬車噠噠噠地往東華門而去,連澈帶著幾名親信,就守在宮門口。

檢查馬車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他很快揮揮手,示意馬車可以通行。

夜風捲起一角深藍車簾。

宮燈的微光中,他看見他掛念的姑娘,就坐在裡面,正用那雙琥珀色眼眸瞅他。

他抿了抿唇瓣,弧度溫柔。

君舒影騎快馬,很快在宮外追上了沈妙言。

他把沈妙言從車中接出來,說了魏化雨的事兒,又脫了斗篷給她裹上。

兩人同騎一匹駿馬,往城郊外飛馳而去。

“蕭城燁在郊外接應咱們,走小路,君天瀾應當發現不了。”他雙手繞過沈妙言的腰身,緊拽著韁繩,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小妙妙,等回到北幕,你想興兵征討他也好,想西渡回大魏也好,我都陪著你。”

沈妙言迎著獵獵寒風,唇角揚起,“謝謝五哥哥。”

熙攘繁華的長街,燈火通明的皇宮,都在他們身後逐漸遠去。

沈妙言覺得她與君舒影都是單純之人,遠離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是最好的抉擇。

可世上的天真,大約都會被陰謀算計所打敗。

當他們兩個縱馬來到郊外的小樹林,君舒影吹了聲口哨,火把自四面八方驟然亮起。

蕭城燁早已被韓棠之拿下,守在這裡的並非是北幕的親衛,而是大周的禁軍。

他們的人數多達成百上千,手持弓箭利刃,把兩人重重包圍起來。

君舒影蹙眉,拽著韁繩的手,越發收緊。

韓棠之上前,朝兩人恭敬行了一禮,“皇上正在宮中等候二位,請。”

沈妙言忍不住輕顫了下。

君舒影握住她微顫的手,深深凝了眼韓棠之和漫山遍野的禁軍,沉默著靜立良久,才緩慢勒轉馬頭。

寒風瑟瑟。

馬蹄緩緩。

他摟著懷中的女子,目視前方,丹鳳眼透著冷寂,“妙妙。”

“嗯。”

他低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她的發心,溫聲道:“世上最無可奈何之事有三:將軍白髮,美人遲暮,無解相思。縱我平生所願,是與你快意江湖,然而世殊時異,如今掌權的人是他,你我又怎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