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唯一的可能,大約就是君天瀾了。

怪不得今兒這群宮人都對自己敬而遠之,顯然是害怕得罪自己,遭到君天瀾的報復。

她喝完粥,又揣了幾個青團,一邊吃一邊離開了廚房。

她原想去找王靜姝說話,只是在教坊司中轉了一圈,卻不見她的人影。

她只得百無聊賴地在宮中瞎逛起來。

逛著逛著,卻不覺逛到了冷宮門口。

她站在門外朝裡張望,只見裡面的樹木花草,皆都呈現出一種陰寒詭譎的森冷之意。

破敗陳舊的宮室掩映在蔥蘢樹木之後,清晰可見遠處好幾座宮殿都已經坍塌了半形。

她觀望了會兒,正要離開,守冷宮的老嬤嬤顫巍巍出來,看見她時愣了愣,繼而堆起一臉褶子:“平常老婆子這裡半個人影都沒有,今兒這是怎麼了……”

沈妙言好奇挑眉,“怎麼,今兒冷宮裡進了人?”

“說是迷路走到這裡,想進去看看,還給了老婆子二兩銀子打酒喝……”這老嬤嬤太老了,說話時絮絮叨叨,已經有些含混不輕地糊塗,”我瞧著那姑娘還怪好看的,神態氣質,倒有些像多年前,宮裡那位得寵的大美人,當時那位娘娘是真得寵啊……“

她還在嘮叨,沈妙言懶得聽她扯東扯西,已經抬步邁進了冷宮。

她記得,她那位叫做柳如煙的表姨,就是得了肺癆死在了冷宮裡,後來是她把那位表姨的骨灰帶去了魏北。

她踏著把雜草淹沒的小徑,慢慢往冷宮深處而去。

說起來,徐思琪也是死在了冷宮裡呢。

而越往深處走,裡面陰森之氣就越是濃厚。

畢竟,冷宮中不知死過多少人,平日裡又鮮有活人過來,有些陰森鬼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她走了一段路,隱隱聽見前方有縹緲歌聲傳來:

”今夕何夕,存耶沒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園樹傷心兮三見花……“

這歌腔乃是用一種少見的戲腔唱出來的。

沈妙言識得這戲腔。

魏北那邊,以及距離魏北比較近的大周西郡,都是這種唱腔。

而這曲詞兒,她曾從那位表姨口中聽過。

她心中越發好奇唱歌之人是誰,於是循著縹緲歌聲,慢慢往裡走。

可惜,她還未走到歌聲處,那歌聲就忽然戛然而止。

她頓了頓腳步,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

這裡很安靜,安靜得有些不尋常。

許是缺少陽光,就連樹木的顏色,都泛出一種帶黑的深青。

像是無數鬼影,在四周招展揮舞著乾枯的手。

她垂眸,清晰察覺到背後傳來呼吸聲。

那呼吸聲,正漸漸靠近她的後頸。

她猛然轉身,抬手掐住來人的脖頸!

”咳咳咳……“

被掐住的女子劇烈咳嗽起來,使勁兒掙開沈妙言的手,怒聲道:”沈妙言,你是不是瘋了?!我沒害過你吧,你掐我做什麼?!“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徐思嬌。

沈妙言盯著她,“你沒事兒躲我後面嚇唬我做什麼?再說了,什麼沒害過我,你不知害了我多少回。”

徐思嬌心虛地挪開視線,“那是我從前不懂事……更何況,我害你,你不也沒死嘛!”

沈妙言懶得同她辯駁,只打量了她一眼,“你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