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的存在,彷彿成了這座皇宮的禁忌。

彷彿成了一道不可觸控的疤痕。

她在乾和宮裡留下的一切,都被無情抹除,半分痕跡都不曾留下。

好似她根本不曾出現在君天瀾的身邊過。

另一邊,教坊司中。

遊廊燈火黯淡。

身姿纖細的姑娘,抱著頭緊緊蜷縮在角落。

她衣衫破爛,周身全是淋漓鮮血。

季嬤嬤靠坐在扶欄上,一邊嗑瓜子一邊道:“教坊司裡最不需要的就是傲骨,把你那副倔強樣子給我收起來,沒得看了噁心!”

沈妙言長髮凌亂,聞言,只是在臂彎中,悄悄噙起苦澀嘲諷的笑容。

傲骨?

事到如今,她還剩下幾根傲骨?

她所有的骨氣,都被那個男人親手摺斷。

他將她的傲骨碾磨成粉,拋灑在過去所有的折磨裡,早已收不回來。

季嬤嬤見她不吭聲,冷笑了聲,把手中瓜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看來沈姑娘還是沒學乖,給我繼續打!”

無數凌亂的拳腳,再度落下。

毫無憐惜。

恰在這時,遊廊一端,有紅衣公子漫步而來。

他身著胭脂紅對襟錦袍,修身的款式,將他的身材勾勒得極為挺拔修長。

那雙桃花眼透著微醺醉意,手中甚至還拎著一罈酒,儼然一副風流姿態。

季嬤嬤等人看見他過來,忙恭敬地福身行禮:“見過大將軍……”

這位將軍可是宮中有名的“殺神”,有事兒沒事兒都要跑到教坊司閒逛,看不順眼的人就直接當場虐殺,殘暴得無法無天。

偏偏,皇上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沒當一回事兒。

這種神經質一般的大將軍,自然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

連澈對她們視而不見,周身氣息冷淡,只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然而,卻有兩隻手,突兀地抱住了他的長靴。

他挑眉低頭,在看清地下那渾身是血的姑娘時,高大的身軀,不由微微一震。

沈妙言緊緊抱住他的腿,艱難地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聲音虛弱:“帶,帶我走……”

宮燈悽迷的光,映亮了那雙充滿乞求的琥珀色圓瞳。

圓瞳中盛滿了瑩瑩水光,彷彿下一瞬,那水光就會從睫毛間隙顫顫滾落。

她只穿著單薄的素白中衣,在剛剛那幾名宮女的毆打下,鮮血染紅了半件衣衫,隱約可見衣領下的青紫傷痕。

連澈俯視著她。

昔日權傾天下的女帝,那個驕傲到無法無天的小姑娘,此時,就趴在自己腳下,卑微地求他帶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