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太醫院的人很快趕了來,連白清覺都被夜凜請到了寺裡。

太醫院的一大幫人有老有少,然而其醫術加起來也比不過白清覺,因此不等君天瀾發話,院判便極有眼色地招呼眾人退到禪院裡。

偏偏其中幾名久未出世的老者,倒是先看不起白清覺來。

為首的老先生,撫著及腰長的鬍鬚,四平八穩地坐了,正色道:“我等服侍過兩位先帝,醫術水平自然非同小可。”

正為顧欽原把脈的白清覺冷笑了聲,掃了眼坐在窗邊的君天瀾,見他並不說話,於是利落地起身收拾藥箱,“既如此,那便請先生為相爺診脈。”

他是天下聞名的鬼醫,何曾被人這般擠兌過。

那老者並不在意他,抬了抬手,立即有另一名老先生去給顧欽原診脈。

把了半天脈,那老先生笑道:“不過是憂思過度所致,之前這幾位大師開得藥方,太過柔和,所以才沒能起作用。”

白清覺揹著藥箱正要離開,聞言,輕笑出聲。

眾人皆都望向他。

為首的老先生撫須,冷聲道:“小子,你笑什麼?”

“笑你們糊塗。”

“清覺。”君天瀾蹙眉。

白清覺放下藥箱,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眼底多了幾分沉重,“我雖厭惡欽原他寵妾滅妻,卻也憐他如今妻離子散。若皇上果真信我,便請叫這些人都退到院子裡。”

上次為欽原看診,他並未親自診脈,只掃了眼那群御醫開得藥方,稍作修改了事。

反正欽原已經服食了麒麟血,便是有什麼副作用,卻也應當很快就能好起來。

然而今日診脈,卻叫他暗暗心驚。

君天瀾自是信他的,於是揮手示意太醫院的人全部退下。

那群老者不甘不願地離開之後,白清覺又遣散了滿屋子的侍女,連顧湘湘都沒能留下來。

門窗緊閉,他坐回到床榻邊的繡墩上,又仔細給顧欽原複診過脈,才若有所思地睜開眼:“果然。”

“如何?”

“顧兄被人下了毒。”

話音落地,君天瀾一怔。

“他在鎬京城中,可是有什麼仇家?”白清覺問完,又覺得多此一問。

顧欽原是丞相,為了給君天瀾掃平朝中障礙,不知對多少世家貴族下了狠手。

仇家?

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員都是他仇家!

君天瀾垂眸,把朝中百官都過濾了一遍,卻仍舊沒有什麼頭緒。

最後,他只得揉著眉心道:“先解毒吧。”

白清覺坐回到圓桌旁寫藥方,“幸得你把我叫來了,也得虧是我。我近日逛鬼市,蒐羅到不少失傳的醫書古籍,可解世間諸多奇毒。便是半截身子入了土,也能給他拉回來。”

君天瀾輕輕轉動指間的墨玉扳指,“從前專門下毒害人的鬼醫,竟也從了良。”

“……”白清覺筆尖頓了頓,“能否別用‘從良’這個詞?我聽著瘮得慌。”

男人薄唇微勾,並不言語。

白清覺寫完藥方,認真吹乾面上的墨跡,“雖不知是誰下的毒,如何下的毒,但奉勸你一句,那人見顧兄沒死,興許還得興風作浪。早日把兇手揪出來,方是正經。”

君天瀾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