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魏思城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她是很好的姑娘,卻因為長相酷似你所愛的女人,所以被我父王瞞著我獻給了你。魏驚鴻,能告訴我,她在大梁的一切嗎?”

“人都死了,就算你知道她的生平,又能如何?”魏驚鴻嗤笑。

魏思城垂眸,烈酒入喉,辣得人嗓子疼。

他嗓音喑啞了幾分,“告訴我。”

魏驚鴻飲盡一杯酒,“我曾擁有過無數美人,她是唯一一個,相貌舉止,都像極了箏兒的人。甚至相像到,我捨不得佔有她。”

他默了默,唇角的笑容透著涼意,“如你所言,她的確是很好的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還格外善解人意。我總喜歡下朝後,到她院子裡坐一坐,僅僅是與她聊天,也足以慰藉人心。許是因此,招來了喬月的不滿,那段時間我外出巡視兵營,等回府之後,她已經死了。據說,是生了重病。”

魏思城唇角的弧度越發冷酷,“原來如此……”

漆黑修長的眼睫遮住了他深邃的瞳孔,他搖著輪椅,慢慢離開囚牢。

魏驚鴻偏頭望向他,“阿細生前,常常與我念叨你,說很想念你,若有機會,一定要再回北郡城,去見見你。你知道我生著一副怎樣的鐵石心腸,可縱便如此,她的溫柔與良善,也實在令我心軟。所以我曾動過心思,送她回北郡。只是尚未來得及,她就已經香消玉殞。”

他頓了頓,凝著魏思城孤絕的背影,又道:“魏思城,她一直在等你,你緣何不來見她?你覺得我不會成全你們?”

魏思城的輪椅頓住,卻是答非所問:“食盒的夾層裡,有一味砒霜,足夠你用了。”

涼薄的聲音迴響在空蕩蕩的大牢,他搖著輪椅,面無表情地離去。

魏驚鴻長長撥出一口氣,不急不忙地飲盡了杯中酒水,才伸手去翻那食盒夾層。

清風朗月般的貴公子,在離開天牢之後,坐在屋簷下,盯著一地暖陽,桃花眼越發冷漠如刀。

他何嘗不想來找他的阿細,只是為了給孃親報仇,他折了這一雙腿,在榻上躺了三天三夜。

及至清醒過來,他拼了命也想要爬來大梁,可偏偏被他的父王攔下,一攔便是整整一年,直到阿細的死訊傳去北郡……

他對著暖陽,低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攏在寬袖裡的手逐漸收緊,人活一世,終究不能事事如意。

此時江岸碼頭上,連澈帶了數百名精銳,正一絲不苟地盤查所有進出港船隻。

他一身紅衣迎風而立,銳利的目光掃視過所有人,在看見不遠處一名戴著花頭巾、畏畏縮縮躲在人群中的少女時,眯了眯眼睛,親自帶著人朝她走了過去。

沈青青揹著厚重的包袱,餘光注意到連澈朝她這個方向走過來,頓時駭得驚慌失色,急忙就要往相反方向跑。

連澈面無表情,摘了別在腰間的帶鞘長刀,徑直從背後砸向她。

沈青青後背吃痛,猛地栽倒在地,驚恐地爬起來,還想要繼續往前逃,連澈已經走到她身邊,冷硬的軍靴踩上她的後背,薄唇輕慢勾起:“沈姑娘,我姐姐這才剛登基為帝,你怎的就要跑?莫非,是不歡喜我姐姐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