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當初的鳳儀郡主了,只是比從前更加美豔動人,更加凜貴雍容。

眾人呼吸滯住,只呆呆望著她,就衝著這張臉,也莫名覺得,似乎女人執政,也沒什麼不好。

而沈妙言扶著連澈的手,優雅地下了馬車,緩步走到前方,親手扶起那位老爺爺,又從拂衣手中接過裝著碎銀的荷包塞給他,知曉他聽不見,便只對他露出溫婉端莊的笑意,特地遣了兩個面善的衛兵,送他回家。

做完這一切,她轉向沿街的百姓,保持著得體大方的笑容,聲音和善親切:“正如諸位所見,我乃大魏昔日的鳳儀郡主魏天訣。幸蒙我大魏子民相助,讓朕得已收復大魏國土,重建魏國。這份恩德,朕感念在心,因此決意大赦天下,減免三年賦稅徭役,並且……”

她的目光掃視過自卑地躲在人群中的小孩子們,微微一笑,高呼道:“朕向諸位保證,大魏,永無奴隸!我大魏人生而自由,永不為人奴役!”

市井之間,本就多得是人口買賣,還有不少奴隸夾雜其中,聞見此言,雖不知真假,然而暗道皇帝金口玉言,豈有騙人的道理,因此紛紛歡欣鼓舞,振臂高呼萬歲。

沈妙言扶著連澈的手,走回到轎輦上,俯視烏壓壓的百姓,朗聲道:“除此之外,朕還打算專設書院,無論貧窮或者富貴,凡是孩童,皆可進書院讀書練武;再設敬院,由國庫出資,專門贍養無後老人。‘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這,便是朕,想要建造的國度!”

全城的百姓都擠了過來,

寂靜之中,魏思城緩緩鼓掌。

隨著他領頭,眾人漸漸回過神,眼中迸出神采,紛紛跟著鼓起掌來。

無數雙眼睛都崇敬地望著沈妙言,既然前途已經糟糕透頂,那麼不如信這新帝一回。

也許,也許真的就有那樣美好的未來呢?

沈妙言笑得端莊優雅,緩緩折身進了轎輦。

這次無需連澈開道,從長街到皇宮,所有百姓皆都自發地讓開一條路,懷著敬畏,歡喜地目送沈妙言進入皇宮。

宮中的內侍宮女原本驚惶不已,好在韓敘之提前入宮,把所有人都安撫好了,因此這一場權力交替,幾乎不曾見血,就這麼井然有序地完成了。

皇宮的硃紅宮門緩緩開啟,明黃色織金轎輦穿過深深長長的宮巷,沈妙言透過薄紗朝遠處的乾元大殿張望,琥珀色瞳眸中一陣恍惚。

百官早已穿戴齊整地等候在乾元大殿外的廣場上,他們身後,高高的漢白玉臺階一共七七四十九級,居中鋪著紅絨地毯,一直通往乾元殿正門。

臺階下,陳設著香案、九鼎等物,拂衣、添香與素問恭敬地捧著托盤侍立在側,托盤中赫然盛著大魏皇帝最嚴謹隆重的漆紗袞冕龍袍、十二旒珠帝冕及日月星辰重臺履。

轎輦低垂。

沈妙言扶著連澈的手,平視前方,平穩地踏出轎輦。

漢白玉廣場上,氣氛肅穆,文武百官俱都排列在兩側,屏息凝神,垂下眼簾,小心翼翼凝視沈妙言的明黃袍擺。

她走到香案前,韓敘之端來一盆水,她淨過手,在宮女捧來的香帕上擦拭乾淨,又有宮女捧來另一盆水。

如此反覆淨手三次,她才接過連澈呈上來的三支香,鄭重地朝香案拜下。

祭天之後,又有司儀說了些帝王登基時的吉語。

之後便是加戴帝王十二旒珠冠冕,又添了正式的九龍袍,沈妙言踩著繪日月星辰重臺玄履,正要步上那九九八十一級漢白玉臺階,忽有年過半百的老臣,從隊伍中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