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淚盈盈地望向顧欽原,“昭兒說錯了,嫂子和妹妹並沒有這麼說過,她只是讓昭兒好好服侍相爺……”

她口中的嫂子,正是顧欽原的兄長,顧靈均之妻王嘉月。

而妹妹,則是顧府的那位庶女,顧湘湘。

事實上王嘉月從未訓誡過謝昭,常常過府,也不過是怕她打理不好府中瑣事,不放心前來教她。

顧欽原面色冷了幾分,淡淡道:“下次她們若是過府,我若不在,你不必開門。”

“還是相爺心疼昭兒。”謝昭柔聲,挽袖給他夾菜,“妹妹剛剛發了那樣大的脾氣,等用完晚膳,相爺可要去初心院哄哄她?”

她故意這麼問,不過是想讓顧欽原加深謝陶善妒這個印象。

於她而言,又能讓顧欽原認為她賢良大方。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誰知顧欽原沒按她料想的出牌,反而認真道:“她是小孩子心性,你是她姐姐,又比她懂事。你能有這份心,是很好的事。”

謝昭噎了噎,唇角的笑容有些勉強,“正是這個道理……”

顧欽原隨意用了些飯點,就去初心院看謝陶。

初心院中,半個丫鬟也無。

謝昭為了做出她賢惠的樣子,讓侍女把院子收拾過,因此裡面倒是乾淨的。

此時閨房中點著幾座枝形燈盞,娃娃臉的姑娘,穿雲碧色的小襖,坐在床榻邊,正不停地抹眼淚。

顧欽原捲起棉布簾,跨進門檻,越過兩道珠簾,進了內室。

瞧見那委屈的姑娘,他上前,在她身邊坐了,把她攬到懷裡:“昭兒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年少時歡喜的姑娘。陶陶,你要和她好好相處,再不許像今晚這般使小性子。”

謝陶拿手帕擦了擦眼淚,仰頭淚眼兮兮的望著他,“欽原哥哥,並非是我要使小性子,而是她,她……”

謝昭不是個好姑娘,可她並不知道怎麼跟顧欽原解釋。

顧欽原低頭,正好看見她髮髻上插著的紅豆蝴蝶髮簪。

腦海中,浮想起她在楚國時說過的話:

——欽原哥哥,你待我真好!我好歡喜你!我要一輩子與你在一起!

漆黑瞳眸暗了暗,這姑娘如此單純,大約這世上除了他,她嫁給其他人都是要挨欺負的命。

到底是他明媒正娶娶進門的妻子,只要她不要鬧得太過分,他還是能夠給她足夠的尊重。

他拿過帕子,給她把眼淚擦乾淨,“木已成舟,你再鬧也是無用的。我憐惜你,也望你能大度些,否則……”

他沒把話說完。

謝陶的淚珠子掉得更甚,只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卻根本無從申訴。

顧欽原放下手帕,起身平展開雙手:“寬衣。”

這是要歇在初心院的意思了。

謝陶自個兒擦擦眼淚,紅著眼圈起身給他寬衣。

而另一邊,謝昭仍舊坐在暖閣中。

她的侍女芳兒過來稟報,“大小姐,初心院的燈火滅了,相爺怕是歇在了那兒。”

謝昭喝著溫酒,抬手示意芳兒退下。

暖閣的簾子被夜風浮動,她托腮,醉酒的杏眸頗有些迷離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