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鳳國公,也是老派權貴之一,常常在朝堂上率領門生,插手君天瀾的決策,多次引起君天瀾的不快。

面對他的質問,君天瀾居高臨下,一絲表情也無,“鳳國公倒是好眼力。”

鳳戰拱手:“皇上,此女禍亂中原,又是魏地蠻夷之人,合該移交大理寺審理!鎬京城中貴女云云,若皇上缺枕邊人,大可廣選秀女,充實後宮,何必與這妖女混在一處?”

他身後,其他老臣紛紛附和。

君天瀾眯了眯鳳眸,尚未說話,一個稚嫩清脆的童音陡然響起:“鳳國公好大的膽子,竟敢稱本宮的孃親為妖女!”

隨著聲音落地,繫著墨金斗篷的君念語揹著小手上前,小臉清寒:“什麼魏地蠻夷之人,這四海都是我大周王朝的,百姓人人平等,何來蠻夷之說?!鳳國公這麼大年紀了,竟說出這般可笑的話,可見眼界著實狹隘!”

沈妙言身子一顫,沒料到竟然會在這樣的時間,聽見她的念念為她說話。

她心中溫暖,略帶張惶地望向四周,急切地想尋她的念念。

念念似是料到她的心思,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指。

他仰起頭,聲音很輕:“孃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簡簡單單的話語,卻讓沈妙言幾欲落淚。

鳳戰被小太子罵了一頓,老臉難看得緊,只得閉嘴不再多言。

君天瀾帶著妻子兒子重新進了軟轎,威嚴的儀仗緩慢往鎬京城裡而去。

百官跟在轎輦後面,徐政德淡淡道:“鳳國公辛苦了。”

鳳戰冷哼了聲,“為國盡力,何來辛苦一說?只是那妖女乃是太子殿下的親孃,咱們若是弄死她,只怕將來太子登基,會對你我不利。”

徐正德輕笑,“七歲稚童罷了,能不能活到登基的那天,還兩說呢。更何況,如今陛下正值壯年,你又怎知,他將來不會再有兒子,另立太子?”

鳳戰挑了挑眉,想起徐政德的女兒,又想起自己府裡的幾個女兒,於是唇角彎起,徹底放了心。

儀仗進入鎬京城後,百姓皆都夾道相迎,稱頌君天瀾的英明神武。

轎輦中,沈妙言始終緊握著念念的手,念念乖巧坐在她身邊,望了眼自己那不苟言笑的父皇,輕聲與她咬耳朵:“父皇不許我見孃親,故意把我的轎輦安排在後面。”

沈妙言不敢說君天瀾的壞話,因此只安慰般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臉。

眼見著前方就是皇宮,忽有大批書生湧上街頭。

為首一人,手持一卷長長的卷軸,迎面就跪在了街道中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皇上!草民有話要說!”

花容戰帶著禁軍,見這群人來者不善,正要驅趕,卻有成百上千的書生擠開禁軍,紛紛嚎哭著跪在那為首的書生身後,俯首磕頭,嘴裡嚷嚷著什麼之乎者也的東西。

花容戰打仗是一把好手,一聽這些之乎者也就頭疼,見這群書生把孔廟裡的聖人像都抬出來了,也不敢再用武力驅逐他們,只好派了個小兵去請示君天瀾。

君天瀾早料到有這出戏,因此並未有任何驚訝之色,平靜道:“落轎。”

他挑開轎簾,負著手出現在街道中。

所有人都望著他,堵住街頭的書生更是哭天搶地,大喊著“綱常倫理”、“正統道義”一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