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目送沈妙言離開,眼中俱是不捨。

沈妙言回到儀元殿,獨自進了寢殿,一邊解下斗篷,一邊問道:“小太子可回來了?”

添香給她把斗篷拿到暖爐上烘乾,聞言,驚奇道:“小太子不是和陛下在一塊兒嗎?!”

沈妙言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

她轉身,正要出門去找念念,卻迎頭就撞上身姿高大的男人。

沈妙言揉揉腦袋,不知怎的,看見君天瀾很有些心虛,忙止住步子,訕訕道:“四哥……”

君天瀾靜靜看了她一眼,緩步走到大椅上坐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過來。”

沈妙言正搶著時間想把念念找回來,哪裡有空與他兒女情長,因此敷衍道:“我,我還有正事要與張祁雲商議……”

君天瀾盯著她,“天寒雪大的,能有什麼正事?妙妙莫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或者,是要趕著去看你的五哥哥?”

“不不不,絕無此事!”沈妙言緊忙擺手,生怕君天瀾生疑,又怕他知道她罰念念後生氣,因此敷衍著湊過去,在他腿上坐了,仰頭親了親他的唇瓣,“四哥,我是有很多正事要做,等我做完了,回來陪你好不好?”

她暗自打定主意,等會兒出去把念念尋回來,好好哄一鬨他,請他千萬不要告訴君天瀾,她罰了他的事……

她打著好算盤,君天瀾卻不肯放她走,大掌箍住她的纖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朝著她的唇瓣重重吻下。

男人瞳眸幽深,把她的心思盡收眼底。

他早就知道清晨時在文華宮發生的事了,這丫頭明明是心中害怕,卻撒謊說要與張祁雲議事……

她與張祁雲能有什麼事要議,張祁雲都已經投靠他了……

寢殿中的宮女,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大椅上的兩人。

沈妙言眼見著這廝起了興致,只得生生陪他來過一回,才匆匆穿衣離去。

君天瀾衣衫不整地端坐在大椅上,盯著她跑出去,鳳眸中越發現出興味兒。

他從容地一粒粒扣上盤扣,整了整錦袍,才起身,撐一把墨紙傘,往文華宮方向而去。

沈妙言趕到時,就看見文華宮庭院中,立著個小雪人。

念念發頂、雙肩以致眼睫上,全都是雪。

凍得小臉紅透,卻倔強地保持著蹲馬步的姿態,下盤紮實,巍然不動。

“念念!你怎麼還在這兒!”沈妙言驚呼一聲,急忙奔過去。

誰知還沒碰到他,念念怒聲道:“你離我遠點兒!”

沈妙言的手頓在半空中,茫然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半晌後,她輕聲道:“我只是覺得,你不能那樣對待弟弟。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卻罵他認賊作父——”

“你就不問我一句,為什麼要這麼罵他嗎?!”君念語眼圈又紅了,“他與五皇叔合謀,想把你從我和父皇身邊搶走!他有這樣的陰暗心思,我怎麼就不能罵他一句?!”

沈妙言怔住。

君念語冷笑:“在你眼裡,幕昔年大約是個又單純、又可憐的小孩子吧?!可那全都是他裝出來的!他的心思,比誰都要深沉。他對你撒嬌,根本都是裝出來的!他從三歲開始,就會撒謊騙人了!”

他背後的殿簷下,幕昔年雙手攏在圓袖筒中,靜靜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