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芊倚著矮几,唇角含笑,“這香料乃是王爺從極北的亡靈沙海帶回來的,據說千金半兩,甚是珍貴呢。對了,萬兒,天都快黑了,怎麼也不把窗紗放下來?說起來,郡主可別小瞧這窗紗,聽王爺說這是香雲紗,五千金一匹,能隔絕日光,可絕妙精緻了。不過這秋日裡陽光極好,我常常跟王爺說,這樣好的東西,秋天用太可惜了,可王爺心疼我,說金子多得很,非要我用,我甚是苦惱啊……”

她自顧說了一堆,卻隻字不提她姨娘的死。

沈妙言始終淡然地輕撫裙襬,等到她終於說完,才淡淡道:“王爺果然待你極好,可見當初我幫你嫁給王爺,是正確的選擇。不過我記得,當初側妃承諾,只要我幫你嫁給平北王,你就會幫我做事。不知那個承諾,是否還奏效?”

魏芊偏頭望向窗外,“喲,這說話的功夫,天都黑下來了!郡主啊,你若不嫌棄,不如就留在本妃這笑春園用晚膳?說起來,我還沒問你我姨娘的事兒呢。”

說著,笑吟吟起身對婢女道:“快,擺上席面,今日我與郡主故人相逢,不醉不歸!”

她又轉向沈妙言,親暱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走,咱們去小花廳用晚膳。”

沈妙言眼底掠過濃濃諷刺,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與她一道去了花廳。

開膳前,魏芊笑道:“郡主,你說我姨娘被大喬氏害死,可我並未受到大梁城的來信。不知你這訊息,從何而來?”

“我自有我的訊息渠道。”沈妙言把玩著茶盞,“側妃這是不信我的話了?”

“哪裡。”魏芊眼中閃過得意的暗芒,“只是我如今貴為平北王側妃,姨娘在宮中的地位也應當水漲船高。大喬氏再如何囂張,王爺的面子,她總要看顧幾分,不至於傷了王爺和父皇的和氣。”

沈妙言瞳眸微動,清晰地聽見,她剛剛喚魏驚鴻父皇。

魏芊見她面無表情,又笑道:“郡主這趟北上,大約是想找王爺借兵吧?罷了,我就替王爺把話說明白了。郡主若想待在北郡,那沒有問題。但是借兵,絕無可能。”

沈妙言挑眉,“即便如此,不知你可否讓我見平北王一面?想來對你而言,這算不得什麼難事。”

魏芊也懶得再同沈妙言客氣,眼睛裡閃爍出濃濃貪慾,“父皇登基為帝,我魏芊就是公主。我哪有幫你這個仇人的道理?莫說王爺本就不願出兵,就算他願意,我也會阻止他。更何況如今府中並無正妃,而我出身高貴,想來過不了多久,我就是平北王妃了!”

她說著,連語氣都帶上了輕蔑和諷刺,“魏天訣,我再也不是當初都督府中那個一無所有隻能看人臉色行事的庶女了。而昔日風光無限的鳳儀郡主你,如今也不過只是條喪家之犬。本妃今日好茶好飯地招待你,你該感恩戴德!若哄得本妃舒服了,說不準本妃開恩,給你尋一門好親事也未嘗不可……”

沈妙言低笑出聲,“魏芊,你果然忘了你的初心。”

她話音落地,一名侍女匆匆從外面奔進來,“不好了!側妃娘娘,從大梁城傳來訊息,您的姨娘她,她沒了!”

魏芊原本得意的面色陡然一變,“你說什麼?!”

那侍女慌張驚恐,“傳訊息的小廝說,姨娘在宮中生了重病,藥石無醫,所以才離開人世的!”

“生了重病,藥石無醫?!”魏芊臉色難看,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怎麼可能!我離開的時候,姨娘身體還很好……”

她望向沈妙言,沈妙言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好似並未聽見這個訊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