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策馬來到南城門,此時正值守城侍衛換班之際,因此防衛頗為鬆懈。

她仰起頭,那三具屍體暴露在夜色中,經過大半個月的風吹日曬,已是慘不忍睹。

她取出半道上買來的弓箭,將箭頭點上火,拈弓搭箭瞄準那三具屍首。

三支長箭“咻”一聲離弦,直奔城樓而去。

她策馬,徑直離開。

城樓上懸掛的屍體立即燃燒起來,等守城官兵察覺不妥前來救火時,屍首早已化為了灰燼。

少女裹在寬大的斗篷裡,戴著兜帽,素白的小臉泛著冷霜般的寒意。

斗篷在夜風中翻卷飛揚、獵獵作響。

有坐在街邊的食客看見有人打馬經過,那馬蹄揚起大片灰塵落在他們的碗中,他們正要破口大罵,卻在看見少女的容顏時怔住了。

沈妙言臉上糊著的泥巴早已乾涸掉落,那張小臉豔絕至極,在夜市中尤為勾魂攝魄,彷彿神女降世。

皇城夜市,她所過之處,所有喧譁皆都化作寂靜無聲。

她徑直奔出北城門,又往前行進了一里地,才看見連澈等人正在一棵古老的柳樹下等她。

她揚起一抹輕鬆的笑容:“久等了!”

連澈望了眼她揹著的弓箭,輕笑道:“繼續北上吧。”

“慢著。”韓敘之忽然出聲,豎著耳朵道,“你們聽。”

三人屏息凝神,果然聽見有馬蹄聲響起。

不過片刻功夫,魏驚鴻培養出的鐵騎已至眼前。

為首的將領朝沈妙言抱拳:“郡主既然現身,何不進宮與皇上見個面?”

沈妙言挑眉,“哦?我還是洩露行蹤了嗎?”

“皇上之所以把魏成陽一家的屍體懸掛在城樓上,就是為了引郡主出來。”那將領盯著沈妙言,眼中流露出一抹狂熱,“郡主生得真美,怪不得會被皇上惦念至今。皇上已在碧波亭置辦了一桌宴席,還望郡主與卑職一同回宮覆命,也好趕上那桌宴。”

沈妙言的指關節輕輕叩擊著腰間彎刀,聲音清脆:“若我不肯呢?”

那名將領大笑,“郡主,你置身於何種境地,莫非自己不知道嗎?你瞧瞧這四周的數百名鐵騎,你有把握能殺了他們全部?”

沈妙言此時已然取下腰間彎刀,眉目平靜地掃過那些人,“那場宮變,你們也有份吧?”

那將領饒有興趣,盯著沈妙言的臉,嘴裡道:“是啊,魏成陽被萬箭穿心,其中有幾箭,正是我等所射。可郡主問這些又能如何,終究要成為皇上萬的玩.物了,等皇上玩夠了,說不定還會把郡主賜給我等,充作軍女支。而郡主勢單力薄,如何報仇?”

他說著下流話,盯著沈妙言的眼神越發狂熱,甚至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沈妙言唇角微翹,“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彎刀橫亙於眼前,她抬眸,唇角的笑容消弭無蹤,眸光陡然變得冷厲:“欺我魏家者,我魏天訣便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放過一個人!”

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馬背上,那名將領一怔,等回過神時,才覺脖頸處一涼。

他緩緩抬起手,一模就是一手的血。

他這才恍惚想起,眼前這個嬌嬌嫩嫩的女人,似乎出身大魏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