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坐起身,目送她離開寢殿,抬手扶住額頭,只覺得胸腔裡跳躍的那顆心,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除夕前一日,沈妙言閒著沒事幹,又折騰起嬪妃來,召集了她們到長生殿給她請安。

薛寶璋的臉色不大好看,坐下來之後,捧著熱茶,淡淡道:“娘娘閒著無事,可臣妾宮中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臣妾掌管六宮,如今又正值除夕,臣妾並沒有娘娘這般閒。像這種無意義的請安,可否免了?”

她這段時間的確忙的焦頭爛額,所以沒顧往日裡端莊自持的形象,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種話。

沈妙言坐在鳳座上,呷了口熱羊奶,懶懶道:“請安本就是你們分內的事,前陣子本宮好心免了你們請安,怎麼,錦貴妃是把本宮的好心,看作理所當然了?”

“臣妾不敢。”薛寶璋低眉,強壓抑住心中的不悅。

坐在薛寶璋對面的趙婉兒環視了一圈長生殿的擺設,眼中俱是豔羨與嫉妒,“皇后姐姐這宮中的佈置可真好看,比臣妾的飛燕宮好看多了!”

“婉兒姐姐這就不懂了,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的心頭肉,能不好好佈置嗎?”安子璇不陰不陽地回了句。

趙婉兒這幾天努力在宮中結交朋友,其他嬪妃皆都對她敬而遠之,唯有安子璇,大約這兩人臭味相投,因此格外交好。

趙婉兒冷笑了聲,旁人都以為那晚皇上宿在了她宮中,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那夜分明去了長生殿。

也因此,她看沈妙言格外不順眼,甩了甩帕子,笑道:“俗話說得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這帝王的寵愛啊,就如同天上的雲,那都是飄忽不定的!現在受寵,可不代表以後也能受寵!”

沈妙言一手托腮,一手輕輕撫摸身邊的雪糰子,笑眯眯望向徐思棋,“徐姐姐,你覺得,趙貴妃和安貴人說得有理嗎?”

徐思棋怔了怔,沒料到她會忽然問自己這種問題。

餘光悄悄打量四周,這裡的人位分幾乎都比她高,她若說那兩人說得有理,就會得罪沈妙言;她若說無理,又會得罪那兩人。

她如今還和其他姐妹一起擠在儲秀宮,若得罪了她們,有她好受的!

她想著,有些怨怒沈妙言問她這種問題,難道對方識破了那隻荷包的陰謀,所以故意給她難堪?

她抬眸望向對方,沈妙言臉帶無辜,分明只是希望她能為她說句好話的表情。

是自己想多了嗎?

她皺著眉尖,在眾人的等待中,輕聲道:“皇上寵愛誰是皇上的事,咱們姐妹,討論這種問題,恐怕不好吧?”

誰都不得罪的回答。

沈妙言輕笑了聲,“都散了吧,徐姐姐留下,陪我說說話。”

眾人打量的目光從徐思棋身上掃過,旋即對沈妙言行過退禮,各自退下。

沈妙言讓拂衣領著三隻巨狼去吃東西,自己則帶著徐思棋往暖閣走,“徐姐姐上次送的荷包,我甚是喜歡,不知是在哪座寺裡求的?”

徐思棋低眸望了眼她腰間掛著的荷包,眼底掠過竊喜,笑道:“荷包其實是我自己做的,只是母親後來又拿去了寧安寺祈福,在廟中掛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取回來,因此可以辟邪。”

沈妙言腰間的荷包乃是拂衣後來新做的,因為樣式與徐思琪之前送的那個一模一樣,所以她並沒有發現。

沈妙言“哦”了一聲,笑道:“那還真是虔誠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