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扮成侍從,與夜凜一道立在君天瀾身後,果不其然,這幫人剛坐下,就對著輿圖劇烈爭執起來。

顧欽原建議趁燕虛還未趕回來時,立即嚮明州進軍,蕭戰卻不陰不陽地反對,還問顧欽原,若是兵敗,他是否能承擔全部責任。

然而行軍本就是一種賭博,勝負實在家常便飯,若要求一名參謀承擔兵敗的全部責任,未免太過苛刻,將來誰還敢為軍營獻策?

他們兩派吵來吵去,向來沉穩的顧靈均原打算勸一勸,誰知到最後也跟著吵起來。

這裡武將居多,不知是誰率先拔出佩劍,一時間整座帳篷的人都跟著拔劍,互相威脅,圍著桌上的輿圖喋喋不休、口水四濺,就差打起來了。

沈妙言汗顏,她從未行軍打仗過,只道軍營是個威嚴冷肅的地方,從不知這些指揮官們還能吵成這樣。

夜凜餘光掃見她的表情,輕聲道:“武將多的地方,就容易發生爭吵。這還算是好的,卑職追隨主子在西南行軍時,那吵得才叫一個激烈!到最後打起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做一場行軍部署,得死一半參謀。”

沈妙言:“……”

君天瀾端坐在大椅上,面容冷峻,在蕭家一名武將即將要動手時,冷冷咳嗽了聲。

聲音不大,卻含著十足的威懾力,那些爭執得面紅耳赤的人,皆都停下爭吵,轉頭看他。

“我七天前才去過洛陽,燕虛帶了不少精銳回去,如今還未來得及過來。若想奪回明州城,最好的出兵時機,就是現在。”

他眉眼沉寂,話語透出不可反駁的強勢。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明明是廢太子,只穿著尋常的墨色長袍,可他端坐在那裡的模樣,卻仍然高貴威嚴,透著天生的貴不可言,只消一眼,就叫人知道,他並非池中物。

半晌後,蕭戰黑著臉道:“恕本帥多言,君公子三月時才幹出逼宮這種大逆不道之事,誰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和君千弒叛賊在洛陽碰頭聯合,哄騙我大軍入虞州城,埋伏了陷阱謀害我們……皇上雖遣你來前線,可本帥卻信不過你。”

他說完,蕭家派系的武將,紛紛自主站到他背後,以表達對君天瀾的反對。

沈妙言望著君天瀾的背影,只見他仍舊坐得四平八穩,還閒適地端起桌上清茶,淺淺呷了一口,緩緩道:

“短短兩個月,蕭元帥卻連丟兩座城池……如此失敗的元帥,早該引咎辭去元帥之位才是,如今,卻敢說信不過我,呵……”

他最後那個“呵”字,透出濃濃的刻薄與嘲諷,瞬間就激怒了蕭家派系的官員,紛紛提劍指向君天瀾,彷彿他再敢多笑一聲,他們就會立即衝上來把他碎屍萬段。

顧家派系的軍官,則紛紛持劍護在君天瀾左右。

雙方,對陣鮮明。

僵持片刻後,君天瀾優雅地把茶盞放到桌上,暗紅色鳳眸毫無感情地望向對面的蕭戰,“既如此,我與元帥打個賭,如何?”

“你想賭什麼?”

君天瀾挑起一邊的眉毛,“我與靈均帶兵五千,夜襲虞州城,元帥則按兵不動坐鎮凜州。若我能拿下虞州,你辭去元帥之位,帶著你的部下返回鎬京。這場東征洛陽的戰役,由我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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