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挑眉,“你挽袖子,是想打架?”

君千弒擼袖子的動作頓住,抬手揉了揉鼻子,作勢端起花几上的點心,換上一臉殷勤,“師父,來吃……”

薛寶璋冷冷掃了眼這兩活寶,轉身去追燕虛大師了。

見酒樓中的人還在朝這邊觀望,嫵紅塵步出來,儀態婀娜,“今日讓諸位看了一場鬧劇,是雲香樓的不是,小女子在這裡向諸位陪個不是。除夕在即,今天諸位在雲香樓點的所有佳餚美酒,皆都免費,以恭賀新禧。”

說是恭賀新禧,在場之人心知肚明這是雲香樓籠絡人心的手段。

不過嫵紅塵這番話叫他們心中聽著舒坦,因此眾人紛紛道過謝,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吃酒。

君無極拍了拍君千弒的肩膀,樂呵呵地打圓場,“擇日不如撞日,我已派人去請五弟過來,咱哥兒幾個去樓上吃一桌宴席,不醉不歸!”

他是鐵了心想讓這幾個兄弟和好。

沈妙言瞧見門外有一頂繡著蓮花紋的軟轎抬過來,於是起身,走過去拉了拉君天瀾的衣袖,“你們喝酒,我就不留下來了。四哥,你晚上早些回去。”

君天瀾微微頷首,她牽住謝陶的手,朝門外走去。

門外雪天一色,銀白繡金絲軟轎在雪地裡停下,穿著精緻的女童,優雅地撩開轎簾。

君舒影身著雲白錦紋外裳,三千青絲用烏木簪挽起一半,絕美的面容上滿是漠然,慵懶地從軟轎中步出。

沈妙言與他錯身而過。

細長嫵媚的丹鳳眼中遍佈冷諷,他目不斜視,抬步踏進了雲香樓。

少女握著謝陶的手緊了緊,回頭望了眼他的背影,終是無話可說。

夜色如墨。

沈妙言繫著斗篷,獨自站在東流院的屋簷下,仰頭看去,屋簷下掛著的紅縐紗燈籠在茫茫黑夜中散發出團團光暈,無數潔白的雪花在這光暈中飛舞墜落,透著神秘的美。

她伸出手,試圖去接那些雪。

柔軟的雪花落入掌心,她就著燈火細細凝視,尚未觀察到它的形狀,它就已融化成水。

正悵然若失間,院門被開啟,小廝們提著燈籠,簇擁著穿墨色大氅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鳳眸深沉,面龐冷峻,在燈火中,宛如神明。

君天瀾很快穿過庭院,跨上臺階,握住她的雙手,蹙起深眉,“手怎麼這樣涼?進屋。”

說著,擁了她,朝屋裡走去。

屋中燈火通明,因為燃著地龍,更是溫暖如春。

沈妙言替他脫掉大氅掛在衣架上,又湊近他的胸膛聞了聞,黛眉不悅地蹙起,嬌嗔出聲:“四哥,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君天瀾見她嫌棄,輕笑了下,抬手捏了捏眉心,“二哥勸起酒來沒分寸,因此多喝了幾瓶。”

他不會告訴她,剛剛酒席上,他和君舒影是怎麼用罈子拼酒的。

他們都想爭她,可世上,她只有一個啊。

君天瀾拉著沈妙言滾到床上,連外袍都沒脫,抱著她就想睡覺。

沈妙言不樂意,抬腳去踹他,“去沐浴!”

“別鬧。”

“難聞死了!”

沈妙言炸毛,直接一腳將他踹下床,“夜凜,帶你家主子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