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最後一本摺子,他將書桌一角的青銅鏤花犀牛香爐掀開,用精緻的小鉗子鉗了一丸大象藏香丟進去。

此香乃是與龍相鬥而生,綻如逆光,味如甘露。

他盯著香爐裡那道漸漸湮滅的白光,合上蓋兒,慵懶地靠坐到椅背上閉目養神。

清風拂過他弧度完美的俊臉,明明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那眉宇間卻已然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冷漠。

那是看透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暖後,才呈現出的姿態。

入夜之後。

君天瀾獨自一人在花廳用晚膳,剛用了一半,拂衣匆匆過來,膽怯地望了他一眼,輕聲道:“主子,小姐兩頓都沒吃東西了……啞女送進去的食物,都是原封不動的端出來……這樣下去,怕是要熬壞身子。”

君天瀾淡漠地夾了個白灼蝦放進嘴裡,細嚼慢嚥。

拂衣強按下不安的心跳,朝他跪下去,求他道:“小姐細皮嫩肉,自幼被您嬌養著長大。那地牢陰暗潮溼,哪裡是小姐待的地方。主子,您放她出來吧!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

眼淚撲簌簌掉落,她看著沈妙言長大,不止是奉她為主,私心裡更是將她當做了親妹妹,哪裡有不心疼的道理。

“不吃飯,那便不用再送飯進去。”男人聲音低冷,冷漠地飲盡杯中酒。

拂衣震驚地張大眼睛,君天瀾起身,大步離席。

他前腳剛進書房,顧明後腳跟進來,稟道:“主子,薛少卿求見。”

君天瀾腳步頓住,想起什麼,淡淡道:“讓他等。你派人去趟地牢,將她的頭髮剪一束過來。”

“頭髮?”顧明不解。

君天瀾側頭,冷冷瞥了他一眼。

顧明被那眼神的凌厲駭了一跳,不敢多問,連忙退下去辦。

……

薛遠被領進來時,看見君天瀾端坐在書案後,正頭也不抬地處理公文。

明明隔了有一段距離,他卻莫名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正散發出濃烈的寒意,像是高山上的冰雪,凜冽,攝人。

他垂眸拱手:“太子殿下。”

“這麼晚了,不知薛大人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君天瀾聲音淡淡,仍舊未曾抬頭。

薛遠沉吟片刻,認真道:“聽聞沈姑娘今日在茶樓喝茶時,被太子的人帶走。太子或許不知道,薛府出手救您出宗人府,乃是因為沈姑娘與舍妹的一樁約定。按照約定,沈姑娘自願成為微臣的女人,因此微臣前來,帶她離開,還請太子將她交出來。”

話音落地,他便聽見書案後的男人發出一聲嗤笑。

這笑聲太過陰冷,像是盤踞在角落的毒蛇吐出鮮紅舌信,令人脊背發寒。

薛遠抬眸,端坐在那裡的男人明明就是君天瀾無疑,可他竟覺得很陌生。

那人明黃色的太子服制在燈下流轉出淡金色光輝,絢爛,威嚴……

卻冰冷。

“若薛少卿說的人是沈妙言,那麼很遺憾,她已被孤處理掉。”君天瀾將筆擱在墨玉小山筆擱上,緩緩抬起毫無感情的鳳眸,“背叛太子府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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