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他聲音極輕:“我只是,關心你……”

燈火將兩人的身影映照在牆壁上,窗外傳來荷塘裡隱隱約約的蛙鳴。

別樣的寂靜中,沈妙言扭過臉:“反正,你不要再每時每刻都盯著我,我……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你把我當成跟你一樣有主見的大人,就好了!”

她總覺,這男人直到現在還是將她當做小孩子看待。

君天瀾盯著她清麗稚嫩的眉眼,儘管心中十分不情願,卻還是順著她的話道:“你若堅持如此,那便如此好了。”

兩人沉默片刻,沈妙言抬眸瞟向他,他正偏頭盯著枕頭,英俊的面龐上瀰漫著淡淡的憂傷。

漆黑修長的眼睫低垂著,遮掩住了他瞳眸裡的重重水光。

他在委屈嗎?

她咬了咬唇瓣,回想了一番自己剛剛說的話,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這男人到底在委屈什麼?

她躊躇片刻,試探著道:“我走了……”

君天瀾一動不動,眼簾卻垂得更低了。

沈妙言皺緊眉頭,伸手試探著戳了戳他的胳膊:“我走了?”

男人抿著性感的薄唇,一言不發。

沈妙言幾乎要崩潰了,這貨到底要不要這麼傲嬌?!

她懶得哄他,下床跑出寢屋,徑直回了臨水閣。

她剛踏進樓,就看到素問坐在椅子上哭,阿沁和其他幾個小丫鬟在一旁輕聲安慰。

見她回來,素問連忙站起身,慌亂地擦了擦眼淚:“小、小姐……”

沈妙言走到她身邊,示意周圍的人都退下,將她按在椅子上,從旁邊水盆中擰起帕子,仔仔細細給她將臉擦乾淨:“我也不問你是怎麼回事了,我會為你們爭取婚事。”

“小姐,對不起……”素問聲音含混,哭得更加厲害。

瞞著主子私通的侍衛丫鬟,按照府中規矩,一律要杖責三十,然後趕出府的。

小姐這份大恩,她無以為報。

沈妙言在她旁邊坐下,心情有些複雜:“人皆有七情六慾,是府中那些嚴苛的規矩錯了,你別在意。”

素問點點頭,沉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忽然對著沈妙言跪下:“小姐,奴婢願意永遠一生一世追隨小姐,但求不棄!”

她雙眼紅腫,哽咽抽泣,哭得十分厲害。

沈妙言連忙將她扶起來,卻被她掙脫開來:“奴婢自幼和妹妹相依為命,流離於市井間,有幸被師父撿回去收養,傾心教奴婢醫術。後來奴婢本欲考取皇宮醫女,無奈皇宮內的女醫官仗勢欺人。主子對奴婢有知遇之恩,可小姐對奴婢卻更加恩重如山。這份恩情,奴婢此生必報!”

說罷,流著眼淚,非常鄭重地對沈妙言磕了一個頭。

沈妙言鼻尖有些發酸,連忙將她扶起來,“你跪了那麼久,就不要再跪了。我扶你去沐浴更衣,這兩日,你好好休息,不必再操心其他。”

“是……”素問抬袖抹了把眼淚。

沈妙言親眼看著她洗完澡睡下,才鬆了口氣,拖著一身疲憊上樓。

素問是性子偏冷淡的人,她今晚如此,可見是真心想跟著自己。

她微微一笑,跨進門檻,喊了幾個小丫鬟準備熱水澡。

眼見著進了七月,天氣越發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