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部隊人足夠多,所以在值夜的安排上便顯得很輕鬆。

大部隊分成四班人,即押運官,中郎官,山匪以及十幾名流放犯。

說是流放犯,如今的待遇和其他人沒任何區別。

不僅早就沒穿囚服了,還能跟著大部隊一塊有馬騎。

四班人一邊出幾個人,就能輕易解決值夜的問題。

外加才剛剛出了湖州城,位置還不算太荒僻,沒必要提心吊膽的就是。

兩個時辰一換,流放犯這邊,小柴主動說他不困,要值第一班崗。

說起小柴,一直十分低調,簫秦的注意力也沒在他身上,都快完了這貨有另一個名字叫王屹。

自從王家遭難,王屹心性大變,變得十分孤僻,話很少,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搞的大家也不願和他打交道,像路衝那麼活潑一傢伙,見了小柴都直皺眉。

簫秦決定找他談一談。

再這樣下去,怕是這小子會抑鬱的想不開。

簫秦悄悄的來到小柴身邊。

“治災一事上,你也出了大力,此事我幫你記著。”

小柴沒回頭,笑了笑。

真別說,展素素的易容手藝那是相當了得,這人皮面具做的,簡直就跟真的一樣,戴上後作表情都顯得十分自然。

“簫秦,其實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透過和災民接觸的這段時間,我才感覺自己是真實的活著。”

“回想去過去,恍如大夢一場,反而很多事情變得模糊了,不似那麼真切。”

“嗯。”簫秦點頭:“你說這話我信,你們這些公子哥啊,過去眼裡所謂的人間疾苦,無非是賭錢賭輸了,好看的姑娘被別人搶走了。”

“那裡看得見真實的芸芸眾生,當然這其實也不能怪你們,這越有錢的人啊,所謂眼界高,其實一點也不真實。”

“你偶爾給他們說,百姓吃不上飯,住著要坍塌的泥房子,出門要爬懸崖峭壁,他們聽著就跟天方夜譚似的。”

“啥年代了,還有這種事,怎麼可能。”

小柴苦笑道:“還真是這樣,這一路走來,我就像重活了一次,簫秦你不知道,程縣有段時間,開始人吃人的時候,我剛好目睹了那一幕,心情簡直……”

“我懂。”簫秦拍了拍小柴:“所以你才應該明白,旂龍國的繁榮只是表面的假象,這個王朝其實早已病入膏肓,貴族們卻不以為然,仍在歌舞昇平,忘乎所以。”

“他們沒見到人吃人的慘景,是絕不會相信,人間其實很悲慘。”

“就算見到了又能怎樣呢?”小柴痛苦的搖了搖頭:“最多讓他們多做一些詩篇,表現出所謂的憂國憂民,有什麼意義呢?”

“你說的也對。”簫秦低頭:“人終究是自私的,在我們老家有一種流行的說法,說是你俸祿三百的,操什麼家國大心,輪得到你這廢物操心的麼?”

“但還有一種說法,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只是這種說法,如今竟成為諷刺之語。”

“簫秦。”小柴轉頭,認真的盯著對方:“以前我不懂你做這些究竟為了什麼,我想,如今我明白了。”

“你想拯救這個腐朽的王朝對嗎?”

簫秦乍舌,非常尷尬就。

本來就是隨便發發牢騷,沒想到讓這小子曲解了,直接給抬到了聖人的位置上。

但看著小柴一腔熱血被激起的份上,簫秦又不好直接撲冷水。

旂龍國的確已病入膏肓,需要人來拯救他。

但簫秦從來就沒有那麼遠大的抱負,壓根就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