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轉眼間便到了十一月中,天氣越發顯得寒冷起來,獨孤永業大軍和王勇各自屯兵於膠州城外相持已經四五日了,其間獨孤永業多次尋覓時機與王勇進行決戰,可惜王勇始終不肯拿出全部的兵力來和自己對戰。

特別是自從前日雙方的騎兵進行了一場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卻異常慘烈的戰鬥後,王勇看到自己麾下的騎兵和北齊騎兵之間的巨大差異後更是緊守城池、營寨,固守等待各方前來支援的部隊。

現在如果王勇和齊軍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正面戰爭,哪怕是能夠打退了齊軍的攻擊自己付出的代價也實在太大,如今三齊腹地正在進行第三輪大規模的徵兵,每多對峙一天,自己的實力也就會大上一分。

相對於淡定的王勇,齊軍大營內的獨孤永業可就淡定不下來了,算算日子本該這兩天就該到來的援軍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訊息。另外由於沒有料到今年的冬季遠超往年的寒冷,獨孤永業出征時竟然沒有攜帶足夠的冬衣,這可是凍壞了不少齊軍士兵。

讓獨孤永業感到幸運的是自己麾下大部分士兵過去都是常年呆在北疆鎮守的鎮軍士兵,這些士兵在經歷過一二十年北疆凌厲的嚴寒後,再來面對今年三齊之地相對比較寒冷的冬天竟然一個個表示非常適應。

唯有那些北徐州出身計程車兵,因為北徐州位置更加靠南,而且又有群山阻擋冷空氣,從沒有經受過這樣寒冷的冬季,所以哪怕這兩天已經是出了大太陽,也仍然是一個個被凍的哆哆嗦嗦,恨不得立刻找個溫暖的被窩就此冬眠。

幾隻灰雀從天邊飛過,在齊軍大營周圍的山頭降低下來,可是別說是找到它們過去的巢了,就連想找個落腳的樹枝也找不到。

因為這段時間齊軍不管是大量的打造攻城器械還是為了冬季取暖,都是大量砍伐附近山谷、丘陵上的樹林,弄得膠州城外這一片原來林木茂盛風景優美的山谷短短几天就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不毛之地。

不過雖然同樣是鎮軍出身,漢人出身的步兵仍然比以鮮卑人為主的騎兵地位低下許多,只要不打仗的時候鮮卑騎兵便經常以探查敵情的名義四處遊獵,而漢軍步兵則不得不擔負起大營的後勤運輸、執勤放哨等任務來。

因為鮮卑人和漢人之間本就不平等的地位,雙方的矛盾可以說是非常尖銳的,平時打仗因為騎兵和步兵的分開倒還不覺得,可是在這短暫休戰的幾天時間裡,就發生了十幾起漢人士兵和鮮卑士兵的衝突。

之前獨孤永業為了保持大軍的穩定,每次發生矛盾之後都要費力去調節雙方的矛盾,生恐齊軍自己就打起來了,不過今天又有雙方士兵打起來的時候,自中軍大帳遠遠看過來的獨孤永業也懶得再過來調節雙方矛盾了,只是讓麾下親兵過來將發生衝突的雙方每人都杖責十棍。

當看熱鬧計程車兵被大將軍親兵驅散的時候,就看到幾名探馬疾馳而來,本來騎兵到了大營門前就必須下馬的,不然就要被砍頭,不過有急報稟告的探馬可以一直騎馬到大營內的校場。

“報······”當這幾名探馬來到大營校場下馬後一名鮮卑騎兵疾奔到中軍大帳門口,見獨孤永業和孟令同都在大帳中,於是立刻單膝下跪低頭稟告道,“啟稟大將軍,獨孤盛將軍已率兩萬大軍趕來,現在距大營還有十里不到!”

“嚯,阿盛果然是今天來了!”獨孤永業聽到探馬的稟告頓時起身面帶著驚喜的笑容對著孟令同道,看來獨孤永業今天就是專門再等獨孤盛了。

臉上也一直隱隱有陰霾之色的孟令同也是微笑道:“確實是個好訊息,這麼多天終於見到大將軍笑了,等獨孤盛將軍大軍趕到,眼前的王勇不過是跳樑小醜立時可平!其他人再嫉妒大將軍的功績又能如何呢!”

獨孤永業也是笑著贊同道:“先生所言極是,之前我不過是擔心與王勇打消耗戰後我軍損失太大以至於後面的進攻受挫,這次阿盛趕來後我們就有六萬多大軍,哪怕斛律協唯恐我立下大功蓋過他故意不派援軍,我現在也能將王勇擒獲,哼,等我們擒獲王勇平定三齊之後,到時候回到晉陽再向陛下面前告他一狀!”

說著獨孤永業抓起身邊一副皮裘圍在身上起身邁步向外走去,邊走邊對孟令同招呼道:“孟先生,你我前去迎接一下獨孤盛將軍吧!想來他帶著先頭部隊應該也要到大營門前了!”

自從獨孤永業率軍攻克管帥關後,在來膠州城的路上就派出了數名信使到濟州前線斛律協大營中報信,說自己已經開啟了三齊腹地的大門,要求斛律協展開大軍對濟州、濟北郡的夏軍大營展開強攻配合自己的行動,另外還要求斛律協繼續派出數萬軍隊來到自己麾下加強自己對三齊腹地的攻勢。

可是獨孤永業沒想到的是,斛律協看到他寫的書信之後頓時勃然大怒,不僅沒有按照他的要求行事,還將獨孤永業派去的信使也全部給扣留下來。

其實也不能全怪人家斛律協不照顧大局,這事獨孤永業也有很大的責任,因為獨孤永業這人本來就有些孤傲,哪怕被調到在濟州前線斛律協手下攻打王勇時也從來沒有將自己視作低於斛律協的存在。

因此獨孤永業在寫給斛律協的書信中只顧著安排事情,卻沒有考慮到斛律協的感受好好斟酌詞句,書信的言辭間,彷彿是安排斛律協做事一樣將斛律協看做下屬一般。

這下可是讓原本還想拉攏獨孤永業的斛律協頓時怒不可遏,在斛律協看來自己是鮮卑勳貴身份遠超獨孤永業,而獨孤永業不過是一個寡婦改嫁到了鮮卑人家中的漢家子而已,自己不顧這一點抬舉他讓他立功,竟然還要踩在自己的頭上去。

人一旦得罪了另一個人,那麼那人立刻只會記得以前的種種不好,而將好的一面全部忘掉,過去獨孤永業也因為一件事曾經的罪過斛律協。

南北朝時期士族勳貴家中總要豢養一批家伎,因為這一時期大家都非常喜歡相互宴請同僚、朋友到自己家中宴飲,宴飲的時候總要有歌舞助興,這個時候就要比一比誰的家伎最漂亮、最有氣質了。

長時間比拼起來,獨孤永業家中有兩名家伎因為相貌、歌舞非常出眾最得好評,而當時還算年輕些的斛律協正好在宴會中就看中了這兩名家伎,於是便厚著臉想要跟獨孤永業索取。

但是美女誰不愛呀,還特別是集美貌和才氣於一身的美女,獨孤永業當然不捨得當即拒絕了,當然也有人說這是獨孤永業要當獨臣才拒絕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終歸是得罪了斛律協。

如今斛律協一生氣,以前這些破事就湧上心頭來了,特別是當斛律協看到書信中要自己配合獨孤永業的行動,大舉進攻濟州、濟北郡以便獨孤永業趁機包抄三齊腹地的時候,斛律協更是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了。

說起斛律協這人領軍打仗的水平確實很高,但是他的脾氣卻非常暴躁,這時便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在大帳中便咆哮道:“獨孤忘恩負義,我豈是他所恣意指派豎子之流?”

當即斛律協不僅不準備給獨孤永業派援兵,甚至還將獨孤永業派來的幾名信使扣押起來不使他們返回,這樣獨孤永業一等二等總是等不來斛律協派來的援兵,情急之下就只好將獨孤盛調來了。

之前獨孤永業順著枋河而下迅速奪取北徐州的時候,順著流經北徐州城的沂水南下便是正在圍攻下邳城的十餘萬南陳北伐大軍的存在,而且率領南陳軍隊的正是侯安都、程靈洗兩名南陳大將。

雖然南陳大軍當面被駐守下邳城的慕容儼率軍擋住,可是這十餘萬大軍的嚴重威脅讓獨孤永業不得不重視自己後路的安全。於是獨孤永業派族弟獨孤盛率兩萬人駐守北徐州各郡縣防守。

另外因為整個北徐州和南青州都因為山多地少,糧食產量極低,本身就缺乏糧食,要是指望著靠北徐州和南青州的糧食來供養獨孤永業的大軍能把這些士兵都給餓死了,所以獨孤永業大軍的糧草全是靠從兗州、彭城等後方運輸。

在這一路上因為全是綿延的山林,盜匪眾多,為了保證自己糧道的安全獨孤永業也不得不在曲阜到北徐州和彭城到北徐州的這兩條路上又安置了上萬名士兵來守衛糧道。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