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澤在益都的兵工坊客串一把軍火販子大賣兵器的時候,青州城內刺史府的正廳中赫然聚集著王勇麾下的諸多將領。

大廳正中有一張長二丈有餘寬一丈多的巨大木桌,木桌的案板是足足有一紮厚的上好榆木板製成,經過風乾、鹽水浸泡等處理再塗上厚厚的一層生漆也不虞生蟲。

木桌上擺著一副巨大的沙盤,不同於以往只限於一城一地而且比較簡陋的沙盤,眼前這個沙盤展示的是王勇佔領下整個三齊之地的面貌。

從最東面的成山角向西一直抵達濟北郡西南二百里的濮陽郡,向北至黃河以北的渤海郡、浮陽郡,南極蘭陵、北徐州等地,甚至目前在南陳治下的東海鬱洲島都在上面。

廳內諸將從未見過這樣細緻的沙盤,站在木桌一旁看去,只覺自己彷彿站在高空俯瞰大地,高山、大河、險關、隘口、城池、道路都歷歷在目,讓人頓時生出天下盡在掌控中的壯志豪情。

沙盤上的諸多城池是用木頭按照同樣的比例雕刻出來的,官衙庫房等城池主要機構刻畫的尤其詳細,顯得惟妙惟肖,諸將頓時像剛剛發現玩具的小孩一樣,紛紛在上面找著各自熟悉的城池,不時為沙盤的‘精’細與準確發出一陣陣讚歎聲。

眼前的這個巨大的沙盤,是由山寨之前的勘測隊新升級的勘探司在去年夏天到現在,近一年的時間裡辛苦勘測後製作出的勞動成果,這一年中的辛苦與危險不足為外人道。

今天一早王勇就接到鄴城的斥候急報,說是北齊大將軍斛律協已經率十萬大軍出鄴城,兵鋒直指平原郡。

接到急報王勇不敢怠慢,急忙召集還在青州的諸多將領前來刺史府,商議接下來如何面對北齊的進攻。

遠在鄴城的原常山王高演,不,已經是北齊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了,自從殺死楊愔等人之後又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拉攏打壓,他終於自信的認為,自己已經牢牢掌控住了朝中的一切大權。

現在的北齊雖然失去了大片的領土,可是上層統治階層卻暫時達成了意見統一,是時候對進攻北齊的各國進行報復了;而且如今進攻北齊的主力北周、突厥又先後退兵,被諸國一起圍毆了近一年的時間,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如今終於要還手了。

於是對鄴城威脅最大,勢力似乎也是最弱,佔據三齊之地的王勇就最先進入了高演的視線。

拋開王勇是最先擾‘亂’北齊、最終導致高洋死去的罪魁禍首之外,目前王勇佔領的濟州距離鄴城只有大約四百里路,若是王勇的水軍順著黃河抵達黎陽郡那麼距離鄴城也就二百兩路了。

在距離鄴城如此近的距離內有這麼一股敵對勢力,這是高演萬萬不能容忍的,再說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按照高演的計劃,本著先易後難的原則,先以近三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猛撲三齊擊滅王勇,然後大軍南下再擊敗南陳,以恢復對淮南地區的佔領。

再揮師北上打擊契丹、庫莫奚等小部落,對時不時就來北齊劫掠一把的北疆遊牧小部落予以震懾,這樣再過個三四年等國力恢復後再分別對北周和突厥發動進攻。

高演想的很好,就這樣將王勇當成了軟柿子,準備好好捏一把,要是王澤知道了絕對會叫屈,己方雖然大部分是些菜鳥,可是加上各種菜鳥部隊也有三十萬大軍不是,而且裡面也有不少是經歷過不少戰事的。

別人的想法斛律協是不知道的,他是一個比較純粹的軍人,只知道之前一直跟隨高演鎮守在鄴城的他也終於可以繼續帶兵去平定叛逆了。

自從接到高演的命令後,開府、假節、都督青、濟、齊、光、兗、膠、滄等七州諸軍事的斛律協第一時間帶上十萬大軍向鄴城正東方的平原郡趕去,估計不到十日就可以趕到了。

除了斛律協現在率領的十萬大軍外,平原郡也還有高演南下時以斛律協麾下做疑兵東征的二萬大軍,另外還有補充過來的新兵加起來也有七八萬軍隊。

另外黃河以北的樂陵郡又有北齊將領柳達摩率領五萬大軍,在數次渡河不成被張峰、鍾離愷擊退後,屯兵於安德郡,與齊州隔河相望,宛若一隻巨獸磨牙‘吮’血,隨時準備著亮出自己鋒利的爪牙。

不過有水軍都尉張峰、鍾離愷率軍巡守這一河段,加上自從濟州孟氏投靠後,中郎將孫興也率麾下的水軍來到濟州河段駐紮,因此在黃河上己方的水軍實力還算比較強,一時倒也無虞齊軍渡河。

只是讓王勇憂慮的是,北齊大將軍慕容怦已經率軍從西兗州前出到了高平郡,正從西南方向威脅到濟北郡和齊郡的安危。

不同於其他幾處都有山河險阻,從高平郡到濟北郡這裡是一馬平川,除了一條還算寬點的汶水外再無大河險阻,非常不容易佈防,唯一讓王勇略感安慰的是慕容怦率領的軍隊略少一些,只有三萬餘人。

堂內諸將除了程衝、袁嘉是中郎將一職外,其餘皆是衛將軍、偏將軍和都尉,之前王勇只分封了四名中郎將,除了程衝、袁嘉外還有孫興和曲六郎,不過這二人目前率水軍駐紮在外,當然不可能來參加會議了。

“上將軍,我看目前我軍防守的關鍵之處就是濟州了,只要能守住濟州那麼不管是濟北郡還是其他地方都不用擔憂的!”衛將軍秦朗首先開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秦朗也是山寨的老人了,他最擅長的就是防守,他的話音未落就得到幾名將領的贊同,三齊之地的南面全是綿延起伏的山地,群山莽莽山林密佈,又是和南陳接壤的,齊軍是無法從這裡進攻的。

整個西北面又是寬闊無比的黃河,加上孫興、鍾離愷、張峰等人率水軍駐紮防守也不擔心齊軍攻過來。

可是濟州、濟北郡向西向南皆是平原,非常利於大軍進攻,也就成了防守的重中之重,若是這裡守不住那麼整個戰線就要從濟州、濟北郡一直退到齊州城下,原來作為重要屏障的黃河防線也就成了笑話。

在眾人議論紛紛時,看著地圖沉思良久的袁嘉抬頭對眾人說:“上將軍,我覺得此番斛律協大軍東來頗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