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昭走到跟前,才發現雲從恆先就跪坐在地上,直直地望著她。

顧昭長長地鬆了口氣“兄長,你沒事就好。”

只是這句話說出口,她自己都露出了一副無措的表情雲從家被包圍,雲從恆先被關押,雲從秀明被刺殺……這一系列的事情,怎麼都扯不到“好”上去啊。

黑暗中,一點乾澀的笑聲響起,卻聽不出任何喜悅的情緒。

就像是永夜中冰冷的鬼火,根本不能帶給人溫暖,反而讓人全身發冷。

顧昭沉默了下來,跪坐在雲從恆先對面,摸索著點亮了附近的幾根蠟燭,罩上了紗籠。

昏黃的燈光下,一張無比憔悴的臉出現在顧昭眼前。

“兄長!”顧昭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雲從恆先,難過地問道,“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以前的雲從恆先雖然不愛笑,但是卻從來都收拾得整整齊齊,頭頂上的辮子都油光水滑,繫著東昊男人傳統的金環。

服飾、鬍鬚也都是精心打理過,走出來一看就知道他身份不凡。

可是現在的雲從恆先,臉色灰敗,眼袋浮腫,神色木然,胡茬子更是長長短短,遍佈下半張臉。

他的髮辮歪斜,衣衫邋遢,目光渙散,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顧昭眼睛裡閃過痛楚,身體不由地向前傾去“兄長,你要振作啊!”

“如今的雲從家十分危險,如果你也放棄了,雲從家就沒有機會了!”

雲從恆先靜靜地看著顧昭,目光中沒有一點兒溫度。

面對他的這種目光,顧昭堅持著,語氣堅定,不肯退縮“兄長,你真的就願意這樣坐以待斃?”

過了好大會兒,雲從恆先才微微閉上了眼睛,沙啞著開口“履光弟,你是唯一一個敢來看我的人。”

“我真的沒有想到。”

顧昭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兄長!”

那個時候,我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沒想到出事之後,竟然只有這麼一個被我騙了的年輕人還想著我。

我雲從恆先是不是太失敗了?

顧昭誠懇地勸導雲從恆先“兄長,我不相信你會參與刺殺仲帥的行動。”

“我所瞭解的兄長,是一個為了大昊的未來殫精竭慮、沉默奮鬥的貴族,而不是在這種南征前夕的關鍵時刻,將私人利益凌駕於大昊利益之上的自私小人!”

“如果這件事情是一場誤會,我們就要想辦法向仲帥解釋啊!”

雲從恆先感受著顧昭手上的力道和溫度,望向顧昭的眼神也不由柔軟了幾分。

履光弟是真的在為我焦慮擔心,是真的不想讓我雲從家就此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