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踏入校園後,便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人主動同他說,他的性子,亦不會主動和旁人說,她像個會發光的太陽,走到哪裡都是帶著笑,周圍的人都在主動同她說話,也不乏男生向她示好。

她這樣的人,生來便招人喜歡。

為期半個月的軍訓,邢錚日日都在醫院做復健,他忽然積極了起來,令醫生都格外意外,十八歲的少年,學習能力與恢復能力能很好,突襲了兩週,他已無需再依靠輪椅,靠著柺杖,便能完成日常的需求。

再開學時,邢錚便拄了柺杖去上課,第一節專業課是經濟學概論,是經管學院的大課,階梯教室內,邢錚是最先到的那一批,他在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不多時,便看見了她過來。

她身邊有兩個女生,三人看起來甚為親密,不知在聊什麼,笑得十分高興,她的笑容令他看得入了神,根本未曾注意,身邊坐了人,直到聽見有人問他,“介意我坐你這邊麼?”

邢錚向對方看了去,此人有些眼熟,但他想不起他是誰了,對方大抵是看出來了,便向他做起了自我介紹,“我是梁與風,和你一個寢室的,你去寢室放東西的時候,我們見過一次。”

當時他忙著鋪床,本想鋪完了同他聊天,孰料,他丟下東西便走了。

邢錚“噢”,只此一個字,便不再回應,梁與風也識趣地未再打擾他,不多時,老師便來上課了。

那一節課,邢錚幾乎沒有太多心思去注意老師說了什麼,他稍一抬頭,便能夠看到斜前方的林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與他不同,林湄聽課倒很是認真,聚精會神,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驚擾到她。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最盼望的,便是一週僅有的幾節公共課,那是他為數不多可以光明正大看她的場合。

她在班上很受歡迎,甚至在整個學院都是十分有名氣的,那時她便與蘭嵐、馮風成了好友,三人不僅學習成績好,又長得漂亮,不知多少人對她們心存歹念。

蘭嵐與梁與風談了戀愛,轟轟烈烈,最後卻是以梁與風被甩收場,梁與風在女寢樓下淋雨求和的事,也成了經管學院的一段“佳話”。

周圍的人都一個個談了戀愛,唯獨林湄沒有談,邢錚時常能看到有人向她示好,她會禮貌回絕,彷彿沒有戀愛的念頭。

他在暗處跟著她時,有好幾次看到旁人向她表白,她都笑著說,“我們可以做朋友,我暫時不想談戀愛。”

暫時不想談戀愛,是因為她還在等邢彥麼?

他那時認定了這件事情,他這個“兇手”,自是沒有資格接近她的生活,更沒有資格談喜歡她,他甚至開始拒絕與她碰面這件事情,他會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跟在她身後,但絕對不會在她眼前出現。

也就是那一段時間,他開始頻繁噩夢,失眠,總是會夢到邢彥來找他,或是夢到林湄與邢彥在一起了,抑或是夢到林湄質問他,為什麼要害死邢彥,噩夢令他失眠的症狀越來越嚴重,沈溯與顧淞押著他去看了醫生,從那時起,他便開始依賴藥物進入睡眠。

可即便如此,情況仍未有所好轉,吃了藥雖能夠睡著,但隔日起來,仍是疲累不已,做任何事都是心不在焉,大一的最後一次期末考,他的成績大不如前,微積分更是堪堪過線。

暑假,他無處可去,只好獨自一個人呆在公寓內消磨時光,這期間,邢沙來了一次,他問他,“大學還適應麼?腿完全好了?”

這完全不像是父親同兒子說的話,邢錚隨意回應著,並不熱絡。

邢沙說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那關心太漂浮,並不是他所需要的,邢錚便打斷,直截了當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