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幾人均是一愣。

關月看她神色嚴肅,立刻讓迎香和芳娘出去了,自己則走到她身邊,“母親知道它的來歷?”

屋裡靜悄悄的。

青姨娘攥緊了那張畫有圖騰的紙,呼吸有些急促。

“你先告訴我,它是從哪兒來的?”

關月蹙眉,解釋道,“右相還鄉途中遇害的訊息想必您已經聽說了,我當時也在。一行人非馬賊所害,而是左相明安禮動的手,這圖騰,就是在明安禮下屬身上看到的。”

“明安禮……”青姨娘仔細回想著此人,“他一向不參與朝堂紛爭,是誰授意的——”

“是陛下。”關月說。

青姨娘猛得抬頭看她,“陛下要殺右相,這個圖騰……也是陛下……”

她嘴裡重複著斷斷續續的詞句,神色恍惚而痛苦,好像陷入了回憶。

“母親?”

關月喚她,她沒有回應。

半晌,青姨娘將這枚新紙重重地拍在案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抓著關月的手腕,罕見地用了大勁,扼得她生疼。

可這些都不如她隨後說出的一句話衝擊大。

“陛下,殺了先太子。”

關月眼神瞬變,反托住她的手,“你說什麼?”

“二十年前,先太子和太子妃遇害,是當今陛下的手筆。”

那時候,她也曾看到過這樣的蛇狀圖騰。

青姨娘抬眼望著關月,細細描摹她的輪廓,頃刻間,淚水盈眶。

“二十年了,我以為再沒有機會將這些話說出來,沒想到居然還能撞見當年動手的人。”

眼淚撲簌而下,她的哭泣卻是無聲的。

悲傷盛大,幾乎站不住。

關月扶著她坐下,握著她的手安撫。

待她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後,方問道,“母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青姨娘擦掉臉上的眼淚,啞著聲音,“從你開始問我,為何老爺與我不親近時,我就知道,你已經開始懷疑了。他確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我父親是誰?”

“他叫郭晗,”青姨娘說,“是先太子麾下的一員武將,深得信賴。當年,我才剛剛懷上你,先太子妃臨盆在即,心緒不佳,先太子便帶著她出門散心,你父親隨行保護。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我當時在府裡安胎,並不知道他們一行遇險之事。是你父親派手下冒死送信回府,讓我趕緊從後門離開。”

“可是那時候府裡已經不安全了,有內賊潛伏,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刺客追了上來。守衛拼死護著我逃離,一個個倒在我跟前,車伕駕車奔走,我在慌亂之中看到了刺客身上的圖騰,就是你紙上畫的這個。”

即便只有那一眼,即便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她依舊記憶深刻。

關月:“然後呢?”

“然後……那些刺客緊追不捨,車伕和我商議之後,在一拐彎處,讓我跳車潛藏,他則繼續駕車吸引刺客的注意。”

“刺客被引走了,我躲在爛菜攤子下不敢現身,直到天黑,周遭再無動靜,才慢慢爬出來。”

“四面楚歌,我不知要往何處躲,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關家的馬車路過此處。關庭認出了我,將我藏在馬車裡,帶回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