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的軟鞭插進了雲波夫人的心臟,慕禾哭得梨花帶雨,將一張掛滿淚水的臉藏進衣袖中哽咽,任誰看了都覺得是秋水殺了雲波夫人,慕禾伸出一隻手將雲波夫人還未閉緊的雙眼捂住,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石門外,是從亦帶著藍藝以及鬼市眾人,還有匆匆在外趕來的冥界中為數不多的剩餘的人,見到雲波夫人離世,紛紛丟下武器下跪,低頭埋首。

“冥界叛徒秋水,殺我母親!”

慕禾拼盡全力喊出這句話,秋水連忙將自己的軟鞭抽出,雲波夫人的胸膛一個窟窿,血還在往外冒著,慕禾扶著肚子站起來,看著石門外來勢洶洶的眾人,眼裡閃爍出魔界的焰火。

藍藝身在人群中,看清了秋水的臉與自己一模一樣,而慕禾,她捂住嘴,怎麼會和兩萬年一模一樣,那張臉分明就是沁緣,那眼裡的魔氣如同當日在福祿殿內扯斷了東珠和鳳冠的沁緣如出一轍,就連此刻她眼中的殺氣都與那日毫無差別。

秋水看著慕禾已然沾染魔氣,自己此刻也耗盡了力氣,想必再在此處停留必是命喪慕禾之手,轉身朝石門外跑去,而慕禾此刻法力大增,哪會輕易容秋水離去,她悄無聲息跑到秋水的身後,只是一個伸手,便將秋水牢牢捆住,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邊。

從亦看到了雲波夫人的屍體被他們拋之一旁,秋水見狀,只得朝著從亦喊了一句:“從亦,你要的東西,你自己去拿!”

話音剛落,慕禾就抓著秋水一同離去,而人群中的藍藝,眼見著秋水被慕禾帶走,急忙也跟了上去,秋水是她的元神所化,若是秋水出了事,她也活不成,就這樣三個人從冥界的赤焰宮直衝而出。

“藍藝!”

青司聞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再回過頭去看那人,分明就是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就是藍藝沒錯!

靖寧順著方向看過去,看清了秋水的臉,兩人對視一眼,紛紛追上前去。

慕禾此刻雙眼火紅,全身魔氣侵染,她帶著秋水直往邊境之眼去,想要將秋水帶入魔界,那裡仙界之人輕易不能進去,回了魔界便是她的地盤,只等將秋水折磨致死,藍藝在身後追著,可她才剛從鬼市回來,法力還未恢復完全,慕禾看著身後有人追著自己,騰空一揮,一道魔氣直衝藍藝而來,藍藝來不得躲閃。

那一縷魔氣將她丟擲好遠的距離,猶如胸口被重錘所擊,她一個踉蹌往後一倒,當她以為自己會從雲海中摔落下去時,卻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是一股熟悉的氣味,清雅的花果香與竹葉混雜的香料,是青司的味道。

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想了兩萬多年的人,在綿軟的雲中,如同藍藝從前喝多了在雲海裡御劍不穩時,青司陪伴在她身側,伸出雙手捧住她,猶如捧著世所罕見的珍寶那般,兩人的眼神交匯,萬年四年,傾訴一瞬。

“藍藝。”

“青司,是我的青司。”

昴日星官在一旁看著舊時愛人重逢,迎著朝陽與雲彩,只是此刻並不是兒女情長之時,青司拖住藍藝的腰,三人跟隨慕禾的腳步,來到了邊境之眼,慕禾從邊境之眼中跳了下去,連同秋水一起。

“等等。”

靖寧攔住他們二人,前方柒野將軍奉命帶領天兵天將再次,若此刻藍藝與青司貿然出現,只怕會引起更多的事端,且邊境之眼仙界輕易不可進入,青司與藍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停駐了腳步仔細觀察著邊境之眼的情況。

“這裡是魔界的第一道關口,重兵把守,我們三人若是貿然強攻只怕不妥。”

靖寧在一旁看著,但是藍藝與青司此刻心急如焚,秋水若是在魔界沒了氣息,藍藝剛重生命也不久矣,靖寧思索了一會, 便對著他二人說:“等我片刻,我的母親毗藍婆菩薩有一兇獸名喚裂天金,六足四翼,馬首魚身,曾是巫見古的坐騎,我母親煉化多年如今魔氣已去了多半,邊境之眼需要有魔氣才能開啟,或許我能去一試。”

藍藝與青司點點頭,靖寧去了毗藍婆菩薩所居的紫雲山千花洞,果然這裂天金在母親的居所前打著呼,曾一口可吞一隻鯨的兇獸此刻卻被母親馴化得異常乖巧。

“寧兒。”

毗藍婆菩薩似乎已猜到了他的來意,在屋內走出來看著他。

“母親。”

“世間萬物,陰差陽錯,自有天意,今日你若是開啟了邊境之眼的門,那浩劫也因此拉開了序幕。”

靖寧自是知道這是何等的嚴重,可這浩劫躲也躲不過,且萬年前錦瑟與他引起的仙魔大劫都還並未全然結束,今日由藍藝與青司做一個了結。

“母親,孩兒清楚,魔界早已覬覦仙界,今日我若開啟了邊境之眼,所有後果孩兒願一力承擔。”

毗藍婆菩薩搖搖頭,她成佛煉化萬年,紅塵往事,七情六慾早已與她是身外之物,唯獨她這個兒子,不肯放過自己,也罷,終究是需要一個了結。

她摘了一顆自己坐下的佛蓮子交予他,又將那裂天金鬆開,將韁繩交到了靖寧手中。

裂天金雖已受佛緣淨化,但到底是魔界兇獸,那一絲魔氣在靠近邊境之眼,便開始散發,昴日星官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他,幸好用靈機塔罩住了這裂天金,否則恐怕會縱了這畜生去下界禍害百姓。

慕禾將秋水一路帶回了自己的房中,秋水此刻早已汗水浸溼臉龐,身上的衣物也早已襤褸,血與汗交織在一起,她手中的鮮血她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誰的,此刻她累極了,慕禾捏緊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頭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