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醒來後,只覺得渾身難受,似是被千斤的法器壓過,全身一陣鬆散和無力。

他還是躺在自己的如故居中,只記得醉酒之後睡了很久,再醒來被驚魂所傷,心胸絞痛,再然後記憶全無。

一陣藥香襲來,蒙鶴在一旁親自指導著卿卿煎藥。

“卿卿,跟你說過多次,這無為散是仙家的上乘仙藥,藥量不可過多,火候要時刻盯著,萬一大了這藥力就大打折扣,你怎麼還如此這般玩鬧!”

卿卿一邊嘴裡嘀咕有詞,一邊看著爐上的藥罐,蒙鶴在一旁直搖頭。

“去休息會,我來吧,”蒙鶴接過她手中的雲扇,將她趕去了一旁,卿卿像是歸林的鳥兒一般,撒歡地就往外面跑,忘川剛一醒來就看見他們師徒二人日常鬥嘴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咳......咳......”

“你醒啦?”蒙鶴本想離開,奈何藥還在煨著,一臉欣喜,眼神在忘川身上來回打量。

“蒙鶴仙君,這幾日多謝你勞心費神。”

“醫者仁心,不足掛齒,何況我與你......”蒙鶴差點脫口而出,察覺到不妥,又轉換了一下,“我與你難得聊得來。”

忘川在仙界時間不長,也無多少好友,蒙鶴算是一個,雖年歲差了幾萬歲,但蒙鶴沒有別的上仙那般孤傲之姿,更像是一位好友時刻關切,在這仙界也是難得的慰藉。

蒙鶴安頓好忘川之後,去了孤寂嶺。

青司自醒來後,不敢輕舉妄動,只敢趁著天兵交班之際輕微挪動一些步子,如今被囚於這荒蕪之地也不知過了許久外面是什麼境況,被天帝知道自己已經甦醒怕是下一次去的就是冥界或者再次遁入六道輪迴。

青司已漸漸習慣了這裡的清冷,好在天兵們與他相隔甚遠,否則也會露餡。他看見遠處走來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只好再次閉上眼睛,天兵們瞧著是蒙鶴也未加以阻攔,蒙鶴慢步走近,在青司咫尺。

“師兄,我來看你了,你已睡了兩萬餘年,不知何時才能醒來,”蒙鶴自顧自地說道,輕嘆一聲,“仙界與以往並無兩樣,人間如今卻戰禍四起,民不聊生,妖界也趁機作亂,仙界受人間香火卻不能平人間叛亂,也不知仙人們作何想,我也只能去人間廣施良藥,奈何醫得了人,卻醫不了人世間的慾望和權利。”

青司聽見蒙鶴熟悉的聲音,在他未醒之際,他彷彿總能聽見有人同他說話,卻分辨不出是誰,今日這情形,也只有蒙鶴還在掛念著孤寂嶺的自己,別無他人。

蒙鶴見青司還是如同往常一般,正欲離去,青司睜開了眼,從後面發出微弱的呼喊。

“師弟。”

蒙鶴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境,聽到了似是青司的聲音,卻並未回頭,聲音再次響起,蒙鶴才確定不是幻境,緩緩轉過身,對上了青司疲憊的雙眼。

“師......”蒙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點驚撥出聲,天兵們聽到異樣同時往他這邊看來,蒙鶴趕緊捂住了嘴,朝著值守的天兵抱歉的拱手,爾後靠近了一些。

“師兄!你醒了!”

青司還不能說太多的話,只能稍顯吃力地點點頭,蒙鶴喜出望外卻也知道不能讓他人知曉,眼神裡都噙了一絲絲淚,又趕緊收了回去。

“師傅......和你......”

“都好都好!只是師傅也很牽掛你!”

青司聽聞,似鬆了一口氣般微笑了一下,蒙鶴此刻千言萬語在心頭卻不知道如何說,雙手緊張又欣喜的來回搓動著,青司看到他還如從前那般一高興起來就忘乎所以,又輕笑了起來。

“藍藝,我還不知在哪裡。”

青司聽到這句話,愁容依舊,此刻他心中若論最牽掛的人,肯定是藍藝,只是自兩萬年前那一劫之後,藍藝被貶去了冥界,但傳聞肉體早已被毀,且那日她傷的那樣重,活下來的可能也幾乎微乎其微,不過那秋水......

“可是我在人間遇到了一個與藍藝長得一模一樣的一位女子,只是至今還無從探知是什麼身份,待我查明後再來跟你說。”

青司點點頭,如今的他被囚禁再次,寸步不能移,即使心中再焦慮也無法離開,蒙鶴還想再說些什麼看到青司這般虛弱又有天兵把守,估計也問不出個什麼,跟他告辭後便先行離開。

在回府的路上,看見幾列天兵整裝待發準備下界,他覺得有些奇怪,最近沒有聽說哪裡需要增兵,剛到南府,卿卿把他拉到一旁,左顧右盼看周圍沒人,悄聲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蒙鶴聽聞臉色大變。

秋水今日出乎意料地請求見雲波夫人,本來雲波夫人還在猶豫,慕禾此時在一旁插話。

“母親,前日我已規勸過姐姐,需事事以冥界大局為重,或許姐姐經過一夜的思量,想通了也未可知。”

雲波夫人這才卸下防備,解了在秋水門前的結界,秋水在這房中苦悶了許久,進來一把跪下雲波夫人的跟前。

“母親,之前是女兒不好,忤逆了母親,如今經過慕禾的勸導,我也已想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有魔界與我冥界結為婚姻,冥界從此也不會被六界所齒,我冥界也會多一重保障。”

雲波夫人聽聞秋水這通情達理之言,原本懸著的心終是落地,看著秋水低眉順眼的面龐,趕緊上前扶起了秋水。

“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