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看這仙君是執意要與自己糾纏到底,月色如鉤,秦淮河的熱鬧一陣蓋過一陣,彼岸花的花枝在慢慢凋零,若不快回到冥界,這束花枝恐撐不到天亮。

“我與你向來無冤無仇,何須抓住我不放?”

秋水趁機越過他朝一邊跑去,忘川見準了時機,將劍鋒橫掃過來,劍柄直直地戳到了秋水的腰際,秋水沒站穩快步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門柱上。

“你!”

秋水被他這一下子撞得不輕,氣急了將那彼岸花的花枝用手心的冥火點燃,一股奇異的香氣四散瀰漫,忘川很快便被這香氣迷暈了頭,這是冥界獨有的花,氣味迷幻,能致人四肢無力,癱軟。

“今日且留你一條命,來日若讓我再看見你,可不只是今日這般心慈手軟!”

秋水扶著腰際的被他傷到的地方,收回軟鞭,飛門而去,忘川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幻影,手腳也開始不聽使喚的發軟,眼看著秋水就要離去,他伸手一夠,拽下了她的絳紫色薄紗外衣,秋水此時也已顧不得衣裳,飛奔回了冥界。

待第二日忘川醒來時,自己已在住處的床上躺著,彷彿喝醉了那般,昨日的事竟不記得太多,只見到了桌上那件秋水的衣裳,還有一塊上好的玉牌,雕以雲紋,“赤焰宮”三個大字赫然在列。

赤焰宮一夜未眠,慕禾在大殿上跪了一夜。

雲波夫人雖將姐妹二人從小養大,但是仍對二人藏有戒心,人間的水雲間已暴露的事她知曉後,大發雷霆,她苦心經營之地,用以來收集人間的驚魂供養自己的火種如今被毀,只怕又要重頭再來。

“母親,那日之事是慕禾魯莽,忘記了母親的囑託,才使水雲間被毀。”

慕禾將頭重重地磕到地上,從小到大雲波夫人都對她姐妹二人冷漠,雖是名義上的女兒卻與屬下並無二致,多年來兩人白日裡躲在這地下府穴收集惡靈亡魂供養彼岸花,讓冥界免受其他五界的侵擾,夜裡化身風塵女,與人間的男人迂迴盤旋,收集乾淨地驚魂供養母親的元神。

雲波夫人依舊沉默不語,手裡拽著的用彼岸花的花徑編制而成的細鞭放置一旁,慕禾也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被母親責打,只能默默地承受,畢竟自己的身份和法力,都不足以和她抗衡。

雲波夫人終於起身,拿起了彼岸花鞭朝著慕禾的背上抽去,一下一下,手不留情。

當慕禾準備承受第3鞭的時候,秋水從背後抱住她,替她承受住了。

“母親,是秋水的不好,不能及時勸住慕禾才致母親的水雲間被毀,請母親放過慕禾,”秋水剛一踏入赤焰宮看到面色嚴肅的眾人,鬼火如晝的宮燈便知道母親只怕又生氣要開始責備二人。

“既然你要承擔你們二人的過失,那這二十鞭便全部都是你的,”雲波夫人看著秋水替慕禾求情的樣子,絲毫沒有動容,仍舊面色冰冷,下手反而更重了一些。

那鞭子極細,每抽一下秋水的牙關都更緊一分,但她仍然死死抱住慕禾,任憑母親的手揮得再重,血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背上嬌嫩的女兒家的肌膚此刻沒一處好地方,她也不曾開口求饒。

待雲波夫人打完二十鞭,將那鞭子丟置一旁,秋水才放開慕禾,此刻她虛弱極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汗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姐姐!姐姐!”

秋水暈倒前最後一刻,只聽見慕禾在哭著喊她,然後便沉睡過去,足足五日。

那是好長一個夢,她已許久沒有睡過這麼長的覺,每日裡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沒做好被母親責罵,再次被拋棄。

她夢見了小時候自己在妖界和魔界隻身遊蕩的場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自小就是投身到冥界,只記得兒時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法力低微,被當做妖怪被人追趕,打罵,沒有容身之地。靠著黃泉路上那些無人問津的孤魂精魄度日。

她從小生的一副好皮囊,越長大那張臉的媚相越顯,沒少被人調戲欺負,尤其在她略微長大些時候,妖界的小妖們沒少打她主意,夢裡她再次夢見了自己小時候被欺負的場景,這一次不同於往日,她的夢中出現了一個同她歲數相近的男子,對她施以援手,將那些對她心存歹念的人趕走,她在後面拼命地追,想上前看看救她的人是什麼模樣,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只記得一襲清水藍色的長袍瀟灑飄逸,長髮束起,好似夢中仙。

“嘶......”她被背上一陣冰涼的觸感驚醒,緩緩睜開眼時,看到了床上的帷幔,侍女跪在身側,慕禾在一旁煎藥,巫醫手中的玉勺正在她的背上游走,烏色的藥膏一點點的薄塗在她傷口的地方,秋水被這藥膏的藥勁濃烈得生疼,背上的傷口不再流血,卻一條條的觸目驚心,女兒家的好肌膚本該香軟玉嬌的,奈何如今成了這樣。

“姐姐,你醒啦,”慕禾聽見秋水的聲音,連忙湊過來,看著她背後的傷疤,心中不免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