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言的脊背微微弓著,南辰蹲在床邊地上,幽暗中白花花的一團。

她伸長胳膊,用食指輕輕戳了下他的後背。

被戳的那隻微微動了下,寂靜中聽見他輕微綿長的呼吸。

南辰使勁戳了他一下,隨即迅速貓在床沿下。

這次司空言翻了個身,在某一刻似乎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但隨後又睡著了。

南辰裹著床單,在黑暗中凝視著他。

“司空言——”她用陰惻惻的,黑白無常慣用語調呼喚著他。

司空言扇面般的眼睫微微眨動。

“司空言!”南辰尖利的一聲大叫。

那雙閉著的眼猛然睜開,在發現床邊的不明物體後,迅速瞪大。

南辰把頭髮抓得亂七八糟,遮擋著眉眼,只露出像是扎進麵粉盆的臉和血紅欲滴的嘴唇。其餘部分都罩著白布。

驚悚萬分的時刻,她看到司空言本能的朝後一傾,烏黑鳳目瞪得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瞳孔驟縮,彷彿有一把刀插進他的眼睛,晶體裂開一道道碎紋——活見鬼了!

她等著聽他那‘啊’一聲嚇丟魂的大叫。

然而,下一秒,只覺太陽穴一陣劇痛,整個人就朝後倒飛出去,直接橫跨整個房間,重重砸在對面牆壁上。

咚的一聲悶響,南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意識仿若沉入深深海底,漆黑冰冷,混混沌沌,不知過去多久,她聽到深海中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那縹緲的聲音,和她呼喚司空言時很像,是真的黑白官爺來了麼。

漸漸的,那喊聲清晰起來,怎麼聽著有點熟悉。

南辰強撐著這一絲被喚醒的意識,抬起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雪白天花板。

和一盞白熾燈。

“南辰。”那聲音又從側面飄來,是司空言。

她想轉動下眼珠,可眼珠就像生了鏽般,不聽使喚。

隨後,一片白光中浮現出一張俊美熟稔的臉。

司空言正彎腰看著她。

溫熱的大手掌撫上她額頭,司空言似是舒了口氣。

身體感覺逐漸歸位,南辰覺得頭好疼,好像纏著紗布。後背也好疼,火辣辣的。

她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幕。深刻認識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含義。

司空言在床邊坐下,手還搭在她額頭,望著她的目光很複雜。

最明顯的就是心疼。還有責備和無奈。

南辰想,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她乾脆閉上眼睛。

損失慘痛。血淋淋的教訓。和一個嘴巴子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她頭腦還是陣陣發暈,依稀聽到司空言和醫生在說著什麼,但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飄過來,含混不清。

幾個小時後,她坐著輪椅出院了。

司空言推著她,好像在推一個半身不遂的老婦人。

進入電梯後,南辰從光可鑑人的白鋼板上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頭上斜斜纏著一圈紗布,露出一半額頭,右邊太陽穴包裹在紗布下面,那陣陣脹痛就是從這傳來的。還好沒剪頭髮。飄逸的空氣劉海此時如雜草般從紗布後翹起來,整個人透出一股二傻子的氣質。

司空言在身後扶著輪椅,目光直直盯著她倒影,薄唇抿成一條線。